水墨

i could look at the sea all day l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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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影片和一篇導演採訪。

-我本身不是電影技術派，李安的幾部嚐試新技術的電影我也沒太關注。不過水墨這部片讓我意識到這樣的技術嚐試是十分必要的。片中很喜歡的幾個鏡頭，一滴一滴的雨珠，海浪濺起的零星的水花，大概都得益於每秒96幀的拍攝，才能呈現出水最細微的形態。正是這樣多變的形態讓我覺得萬物有靈這句話放在這部片中特別適合。

-開篇的悲劇，幾乎是靜悄悄地發生，點到為止。導演在採訪中說，他本身是在拍攝冰凍的湖面，偶遇了這場悲劇。他拍到了血腥的畫面以及遇難者的臉，但最終沒有選擇剪輯到成片中。而將這場悲劇放在開篇，又確實考慮到想用此留住觀眾。是否應該參與營救，多大程度上公開對方身份，是否存在消費被攝對象。道德考量大概是拍攝者在處理與被拍攝者的關係時永遠都要思考的話題吧。

-關於這場悲劇，導演在採訪中說，當地人過於自負，認為只有不熟悉水況的遊客才會有遇難的危險，然而大自然開了一個無情的玩笑。人類大概永遠無法真正掌握大自然的脾性，心懷謙卑，才能在探索自然中與之共處吧。

-另外，十分鍾意本片BGM，配合冰川生消的畫面，極度舒適。

#SIFF#2019 豆瓣电影叫《水墨》，个人觉得电影节的片名《水之万象》更为贴切，相当特别的一部片子，英国丹麦德国合拍片，却是俄罗斯导演，特别之处是你无法简单的把它定义为一部纪录片，我更想把它看作是某种导演所要展现的意识流，以及观影者自身的意识流，最后会有碰撞，是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固定答案。导演通过大量的长镜头、重复的镜头、搭配超棒的重金属音乐，对冰层的碎裂、冰山的垮塌、河流的变化、海啸对城镇的侵袭进行了段落式的展现，将与水相关的各种形态进行了排列组合，如果可以给这部电影重新命名，我想我会叫它《冰与水之歌》，应该会更有卖点。在这部电影中，人作为仅有的几个片段的出现，仅仅是用来衬托在冰原、冰川和海浪这些大自然的力量造化面前，人类的弱小和无助。

本片的主角不是人，是水，由苏格兰的“Aconite”制作公司领衔打造，该公司致力于制作以“物”为主体的纪录片，与大部分与“人”为主体的电影背道而驰。公司创立人（也是本片的核心制作人）叫Aimara Reques，是一个长期生活在英国的委内瑞拉人。电影放映后，她出席了问答环节。Aimara还没有开口我就已经被她的气质神韵折服——双眼炯炯有神，一头黑卷发昭示出其旺盛的精力，双颊饱满，脸上挂着睿智且气定神闲的笑容。开口谈论制作过程，果然用词精确，理性中充盈着激情，凝重里不乏幽默，让人在短短几十分钟问答时间就窥到这五年制作过程的各种妙趣横生，惊心动魄，柳暗花明。

这个电影一定要在电影院看，音响质量一定要好，声音要大，放映水平要高（不过肯定是达不到原片94帧的水平了，我运气好，在伦敦curzon bloomsbury看到了48帧的）。如果准备在家里用电脑看，那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肯定还没有坚持到高潮就先睡着十几次。

开篇第一个镜头，在西伯利亚冰湖上展开，冰湖提早融化，不知情的附近居民以及过往车辆经常就突然扑通一声就沉下去了。当镜头在没有尽头的冰湖层下划过，伴随着挣扎的声音，我感受到一种过于真实的窒息感，真的冷，真的无法呼吸。但这个镜头却不是导演计划中的，导演计划从拍摄冰冻的贝尔加湖，可是器材没有按时抵达，等器材都到达了，冰湖已经开始融化了，比往年早了很多。导演晚上睡不着，四点爬出帐篷散步，看到远处有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不断上下沉浮，走进一看，竟然是一个人挣扎着要从破了口的冰湖里爬上来。导演帮助这人上岸后，问是怎么一回事。结果这个人是家里烟抽完了，想出门买烟，不知冰湖提前融化，就掉下去了。导演突发灵感：这不就跟本片主题完全契合吗？后来还碰上冰湖上派出的搜救队，才有了开篇的这一幕。

我个人认为的高潮就是在中部“海之万象”，惊涛骇浪扑面而来，搭配突然响起的重金属音乐，让人整个脑袋都从内而外轰隆隆的响，全身汗毛倒竖，后背紧紧贴住椅背，妄想逃离这远古怪兽。这还是我们平时认识的水吗？别说纪录片了，我连特效电影里都没有见过这阵势，吓人，爽，五体投地！

这时候要安利一下本片的原声音乐创作人“Eicca Toppinen“，他是芬兰大提琴重金属乐团“金属启示录（Apocalyptica）”中的一员，油腻的金色长发终日缠绕不休，就是你想象中北欧重金属团的样子，没有夸张。

见证了海的怒号，又经过迈阿密厄玛飓风的洗礼，终于来到梦一样的委内瑞拉天使瀑布，真的跟《飞屋环游记》里面的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摄影机缓缓拉开距离，果然是银河落九天！绝壁悬崖上一抹清尘，遗世独立。果然是以“水”作为主角的电影，展现了水的每一面，充满爱意，还有敬意，还有畏惧，发自肺腑，深入骨髓。

完全拍出了水的鬼魅，这种纪录片实在能增加人类对视觉的信心，更清晰，帧率更大，既拍到了“水”这幢无形之物的毛细血孔，又能有如上帝般俯瞰它在地球上凝结翻腾，人眼可以加速穿过水下冰麟，慢速观看巨浪丝绸般的脊背，水的季节、行程、颜色、对比度、定格瞬间均决定着它的形态，看到后面定会错觉自己成了水的一部分，可当亲见它淹没了人类居所，便也作罢了这残酷念头。

只有人会挣扎在主客观之间，大自然没有，所以观看片中的素材，只有全然超脱的爽利，所以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人通过影像重抵古老的通灵术，不再需要意识等等的束缚之物，只是随着波涛摇曳，重塑归所。

水，这种无限之物，只与人类进行有限接触，水占据着巨大的空间，并在其中延展着转换形态，如果想更精密地记录它，便只有通过时间。由长及短的时间揭露衍变和迁徙，由短变长的时间将运动数字化，一记重浪可被拆分成大大小小平行行进的涟漪，空间被时间塑形，这是影像与现实的浪漫交接。

唯一遗憾的是，重金属摇滚完全桎梏了水的表达，这样的影像理应匹配最神秘而深沉的低吟，它是深海猛兽，不是赤地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