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威廉·鲍威尔,卡洛·朗白,艾丽丝·布雷迪,吉尔·帕特里克,尤金·佩里特 主演的电影《我的戈弗雷》来自哪个地区?
爱奇艺网友:电影《我的戈弗雷》来自于美国地区。
2、《我的戈弗雷》是什么时候上映/什么时候开播的?
本片于1936年在美国上映,《我的戈弗雷》上映后赢得众多观众的喜爱,网友总评分高达3724分,《我的戈弗雷》具体上映细节以及票房可以去百度百科查一查。
3、电影《我的戈弗雷》值得观看吗?
《我的戈弗雷》总评分3724。月点击量4次,是值得一看的喜剧片。
4、《我的戈弗雷》都有哪些演员,什么时候上映的?
答:《我的戈弗雷》是1936-09-17上映的喜剧片,由影星威廉·鲍威尔,卡洛·朗白,艾丽丝·布雷迪,吉尔·帕特里克,尤金·佩里特主演。由导演格雷戈里·拉·卡瓦携幕后团队制作。
5、《我的戈弗雷》讲述的是什么故事?
答:喜剧片电影《我的戈弗雷》是著名演员威廉· 代表作,《我的戈弗雷》免费完整版1936年在美国隆重上映,希望你能喜欢我的戈弗雷电影,我的戈弗雷剧情:《我的高德弗里》由一处破败的垃圾场开始,尖锐地嘲笑了贵族们无聊透顶的“狩猎”游戏,同时也把平民化的男主角高非里带进了一个有趣但完全颓废的布尔乔亚家庭那里充满了对立,姐姐厌恶他,想方设法地陷害他;而妹妹善良正直,偏偏对这位穷管家心有独衷。其实这位管家毕业于名牌高校,他用主人家的钱偷偷投资,最终使得这个家庭免于破产,并且为流浪汉修建了一个“垃圾场”俱乐部。当然,美人入怀也是必不可少的。男主角威廉·鲍威尔仪态儒雅,凭借侦探喜剧《瘦人》系列蜚声好莱坞;妹妹扮演者卡罗尔·隆巴德更是美国少有的天才喜剧演员,她嫁给盖博,并于1942年出演了刘别谦的反战名作《生死问题》。可惜,该片尚未公映,隆巴德不幸在拉斯维加斯坠机身亡。
《我的管家戈德弗莱》电影剧本
文/〔美〕莫里·里斯金德、埃里克·哈齐
译/彬华
我的管家戈德弗莱
(环球影片公司出品)
编剧:莫里·里斯金德、埃里克·哈齐(根据埃里克·哈齐的同名小说改编)
制片人:查尔斯·罗杰斯
导演:格雷戈里·拉·卡伐
主要演员
戈德弗莱 威廉·鲍威尔
艾琳 卡罗尔·隆巴
安吉莉卡 艾丽丝·布雷迪
科妮莉亚 盖尔·帕特里克
第一部
某城市垃圾场的全景,一名男子站在火堆旁边。化入一辆汽车的尾部,车上装着垃圾罐,一罐罐垃圾正往下倒,只听得噼哩啦啦一片垃圾落地的声音。然后画面上现出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在垃圾堆里翻找多少有些价值的东西;在模糊不清的背景中隐约现出河上的一座桥,桥下传来船只鸣笛的声音。前景中有几座东歪西倒的木板房,房子前面零零乱乱地点着几堆火,影影绰绰地现出两个人,一个坐在火堆旁边,另一个走到他跟前。
迈克:哈罗,爵爷。
戈德弗莱:哈罗,迈克今天运气怎么样?
辺克:咳,我想出了一个挺好的买卖,干得正顺手——警察就来啦。
戈德弗莱的特写,他是个留着胡子的年轻人,正在抽烟斗。
戈德弗莱:这事没干成真太可惜了。
迈克的声音:要是那些警察只管自己的事,不来给老实人添麻烦就好了。我敢说咱哥儿们在这个国家里准能有出息,也用不着靠救济金什么的啦。
戈德弗莱:咳,迈克,别操那份心了,大家都说“拐过这个弯儿就会遇上好日子了。”
迈克:(起身要走)是啊,好日子在拐弯那边呆的时候可不短了,我要能知道拐哪个弯儿就好啦。得了,爵爷,我歇着去了。(用法语)晚安。
戈德弗莱:(坐下,用法语)晚安,迈克。
垃圾场的全景,戈德弗莱坐在前景中的火堆旁,两辆小汽车从垃圾场尽头的街道上开过来,停住。
接着,我们看到一条大街:科妮莉亚和她的男伴乔治从汽车上下来,第二辆车停在头一辆车后面。
汽车的近景,科妮莉亚是个年轻貌美、骄纵成性的女人,她和乔治一起望着画外。姿容秀丽的艾琳从第二辆汽车里出来,也走上前来。
科妮莉亚:就是这个地方,没错。木板房外边坐着的那个,看上去就是这类人。
乔治:依我看这块地方下流得够可以的。
科妮莉亚:你打住,艾琳。我跟那家伙说话去。(她走出画面)
艾琳:我觉得你和科妮莉亚太不公道了。这个地方还是我告诉你们的呢。
乔治:嗯,可是我们先到的呀。
艾琳:哼,那她也别想抢到我前头去。(她也跟着走出画面)
科妮莉亚走到垃极场的火堆旁,艾琳跟在后面。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蹲在那里。这男子就是戈德弗莱。他立起身来,显得举止得体、落落大方。
科妮莉亚:晚上好。
戈德弗莱:(脱帽)晚上好。
科妮莉亚:你打算不打算挣五块钱?
戈德弗莱:我打算不……我不大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科妮莉亚:你打算不打算挣五块钱?
艾琳(特写)站在一旁等得不耐烦,待要发作。
戈德弗莱的声音:五块钱?
科妮莉亚的声音:五块钱。
下一个镜头是科妮莉亚和戈德弗莱,艾琳在后景中。
戈德弗莱:其实我并不想刨裉问底,可是请问要挣这五块钱,得干点什么呢?
科妮莉亚:噢——没什么,只消你跟我上华尔道夫一里兹大饭店走一遭,我让你见见几个人,然后我一直把你送回来就完了。
戈德弗莱:那么请问您为什么要把我弄到华尔道夫一里兹去见人呢?
科妮莉亚:嗳,你想知道就告诉你。这是一个游戏,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叫做找废品游戏。如果我最先找到一个被人遗忘的人,我就赢了。明白了吗?
艾琳的特写,她看着他们俩,画外传来轮船鸣笛的声音。
回到戈德弗莱和科妮莉亚站在那里讲话的镜头,再次传来轮船鸣笛的声音。
戈德弗莱: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我是换上燕尾服去呢,还是不改本来面目,就这样去?
科妮莉亚:你少放肆。你倒是想不想挣那五块钱?
戈德弗莱:女士,承蒙您慷慨解囊,鄙人不胜荣幸之至。
木板房前的近景,科妮莉亚四顾求援、直朝后退。
科妮莉亚:乔治!
戈德弗莱:(盯住她不故,艾琳在后景中不错眼珠地看着)尽管如此,恐怕我还得把这个问题提交董事会讨论研究。
科妮莉亚:你敢碰我!
戈德弗莱:但是无论董事会作出什么结论,我认为你都欠揍。
乔治走上前来,艾琳走出画面。在戈德弗莱说话的时候,科妮莉亚已被迫退到一个灰堆边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乔治把她扶起来。
科妮莉亚:乔治,你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乔治:你是不是有揍太太小姐们的习惯呢?
戈德弗莱:可能有吧,如果你有兴趣打听的话,我还有揍绅士先生的习惯呢!
科妮莉亚:你就不能给他点颜色看看吗?
乔治:当然,当然:咱们去叫警察。(他们两人赶紧溜走了)
戈德弗莱转过身来,镜头回到木板房前,他忽然看见艾琳还站在那里。
戈德弗莱:你是什么人?
艾琳:我是艾琳。被你推到灰堆里去的是我姐姐科妮莉亚。
戈德弗莱:要是我把科妮莉亚的妹妹推到灰堆里,你意下如何?
艾琳:噢,我大概不怎么乐意。
戈德弗莱:那好,你最好还是趁早给我滚开。
艾琳:这你别担心。
戈德弗莱:等一会儿,你先坐下。
艾琳和戈德弗莱在垃圾堆上坐下,后景中有几个人冲戈德弗莱叫喊。
艾琳:我坐下啦。
鲍勃:出什么事了,爵爷?要帮忙吗?
戈德弗莱:谢谢,用不着啦,伙计们。我已经控制住局面了。(对艾琳)你也是他们找废品那一伙的吗?
艾琳:我原先也是,现在我可不是了。那些都是被人遗忘的人吗?
戈德弗莱:是啊,我想他们大概都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艾琳:这事儿实在太逗了。找实在忍不住要笑。自打六岁上起,我就一心想干这件事儿。
戈德弗莱:你想下什么事?
艾琳:把科妮妮亚推到什么东西里边去——比如灰堆呀什么的。你要知道,跟在她旁边的是“忠实的乔治”。其实他不叫这名字,可是我们都这么叫他,因为人人都腻味他。他爸爸是个股票掮客。
戈德弗莱:真有意思。
艾琳:(笑)科妮莉亚以为她能赢,可你偏偏把她推到灰堆里去了。
戈德弗莱:我说,你会不会说几句正正经经的话?
艾琳:试试看吧。
戈德弗莱:那好。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找废品的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琳:是这样,找废品就跟找宝那个游戏一模一样,只不过找宝的时候要找一件人人要的东西,找废品的时候要找一件没人要的东西。
戈德弗莱:呣,比如一个被人遗忘的人。
艾琳:对罗——找着的人就能得奖——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捞的。这不过是为得个荣誉,因为所有的钱都捐给慈善事业了——就是说如果完事以后还有节余的括。可惜从来都没有节余过什么钱。
戈德弗莱:啊,你这下子把这件事说得再清楚也没有啦。
艾琳:是啊。反止我决定从今以后再不参加拿活人取笑的游戏了。想想这种事,我觉得怪卑鄙的——我的意思是说,经过反复思考以后觉得它怪卑鄙的。
戈德弗莱:是啊,我——我没把握。因为我还没有反复思考呢。
艾琳:我并不想改变话题,可是我想请问,为什么有那么多好去处你不去,偏偏要住在这儿呢?
戈德弗莱:你是想知道吗?
艾琳:噢,我实在好奇极了。
戈德弗莱:我住这儿的原因,是我的房地产经纪人觉得这个海拔高度对治疗我的哮喘病特别有利。
艾琳:噢,我叔叔也有哮喘病。
戈德弗莱:真的?啊,这可真巧。
艾琳:得,是不是我该走了,对吗?
艾琳和戈德弗莱开始向前走,她拉住他的手一起走。
戈德弗莱:你这话不差。
艾琳:我想去看看这游戏到底谁赢了。我猜准又是科妮莉亚。这会儿她管保又弄着另外一个被人遗忘的人啦。
戈德弗莱:你的意思是——要是我跟着你一块儿去,你就能赢了,是不是这么回事?
艾琳:嗯,要是我先到就可能赢,可是既然我亲眼见到你怎么对付科妮莉亚的,我就什么话也甭说啦。
戈德弗莱:可是你要是先领着我回去,你就能赢,对不对?
艾琳: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不敢求你。
戈德弗莱:咱们跟科妮莉亚比比高低吧!
艾琳:我是不是要求得过分了?
戈德弗莱:要知道,我和你一样好奇。我也想见识见识找废品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琳: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戈德弗莱:告诉归告诉,可是我还觉着挺好奇的呢。
艾琳:那好,来吧!
化入一家大饭店的舞厅,人声嘈杂、笑语盈耳,人们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前景中有几个正在酒柜前喝酒的男子。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布莱克走上前来与另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勃洛克握手。他们一边交谈,一边喝酒。
布莱克:我是布莱克。
勃洛克:我是勃洛克。
布莱克:这地方简直有点象精神病院。
勃洛克:嗐,要想开一家精神病院,只要有一间空屋子和合适的人选就足够了。
一位上了点年纪的太太安吉莉卡和她那位异国情调的年轻男伴卡尔洛在人群中走动,近景镜头,摄影机随着他们移动拍摄这间舞厅。安吉莉卡牵着一头母山羊,嘴里喋喋不休。他们不时停下来和旁人谈活。
安吉莉卡:啊,晚上好,道森太太。你们看我从布朗克斯动物园弄来了一样什么东西!
一男子:一头羊——一头真的羊!(众人议论纷纷)
我们又一次看到酒柜前的布莱克和勃洛克在聊天。勃洛克回头看看。
布莱克:瞧瞧牵羊的耶个疯疯癫癫的娘儿们。
勃洛克:我不得不一直瞧着她已经有二十个年头啦。那位就是勃洛克太太。
安吉莉卡、卡尔洛等人和那头羊的近景,他们走出画面;然后是舞厅的全景,人头攒动,前景中是酒柜前的那两位男子,安吉莉卡站在屋子中央穿梭般的人群中叫喊些什么。
布莱克:我实在太抱歉了。
勃洛克:你以为我觉得好受吗?
安吉莉卡:噢,亚历山大!来呀!
勃洛克:(朝她走过去)来啦,来啦,安吉莉卡!
勃洛克走到她跟前,另几个年轻人推着一辆卖蔬菜的小车过来,然后出了画面。
安吉莉卡:你看这头羊多叫可爱呀。卡尔洛和我从布朗克斯把它弄来的。它看上去是个多甜的小东西啊!
勃洛克:它那味儿闻起来可不怎么甜。
安吉莉卡:(对卡尔洛解释,轻描淡写地)亚历山大压根儿就不喜欢动物。
安吉莉卡等人牵着羊朝前景走来;然后镜头向后移动,随着这群人走下台阶,进入邻室——安吉莉卡牵着那头母羊,它后面还跟着小羊。人们往柜台递交五花八门的玩意儿,有几个人在柜台那儿收货。有人正递给他们一件老式的妇女紧身衣。人人都在高声说话,都想压过别人的声音。
安吉莉卡:来啊,咯一咯一咯一咯!来啊!
勃洛克:我说,你这是对我说活,还是吆喝牲门?
安吉莉卡:(在一片乱哄哄的说话声和喊叫声中)我有一头羊!我有一头羊!
人群的近景,安吉莉卡和卡尔洛竭力想引起注意。
卡尔洛:她有一头羊。
安吉莉卡:我有一头羊。
柜台后边的一个人也在大声说些什么,这时一个男子(近景)举着一台老式手摇纺车来。纺车一下子碰坏了。又现出了安吉莉卡和卡尔洛。
安吉莉卡:我有一头羊!一头羊!
卡尔洛:她有一头羊!
收货人的特写,他在前景中说着什么,后景中是人群,这个人在做记录。
收货人:我知道了,你有一头羊。亨利,你来把勃洛克太太的羊牵走好吗?
亨利过来把羊乘走。安吉莉卡一边说话,一边抱起小羊羔。
安吉莉卡:我还有一头小羊呢。
她把小羊往上递,两个收货的人正在谈话,猛然吃了一惊,把小羊接过来递给饭店侍者,侍者抱着小羊走了出去。
安吉莉卡:我们还得弄点什么东西来呢?
收货人查对了一下已经收到的东西,抬起头来。
收货人:现在只缺一个被人遗忘的人和一缸日本金鱼了。
安吉莉卡:缺什么?大家静一静。还缺什么?
收货人:(提高了嗓门)我说的是还缺一个被人遗忘的人和一缸日本金鱼。
安吉莉卡:(重复他的话)一个被人遗忘的人和一缸日本金鱼。
卡尔洛笑了起来,他们转身从人群中穿过去,镜头随着他们在人群中推推搡搡地朝前走,勃洛克和安吉莉卡紧挨着,一个手里拿着雪鞋的男子和他们擦肩而过。
安吉莉卡:被人遗忘的人,一缸日本金鱼,一个日本——唉,我想不起来……
勃洛克:(对她说)我回家啦!
安吉莉卡:哦,你说什么?
勃洛克:我说我要回家!
安吉莉卡:我们只缺两样东西了——一缸日本人和一个被人遗忘的金鱼。是什么来着,卡尔洛?
卡尔洛:金鱼。
勃洛克:(气冲冲地走开)我不知道什么金鱼不金鱼的,可是你如果想找一个被人遗忘的人——那就回家到我床上去找吧。
安吉莉卡:我这会儿可没功夫跟你说话。一缸日本金鱼。(她和卡尔洛走开)
舞厅入口处,男男女女你来我往,艾琳和戈德弗莱走过来。她领着他走上台阶,镜头随着他们移动。
戈德弗莱:这些人全是找废品的吗?
艾琳:噢,不——我们分头进行。有的人管找,有的人管收。
戈德弗莱:听着倒怪象宣告破产时的光景似的。
艾琳:要知道,我可从来没联想到这一点。
戈德弗莱:谁收我呢?
艾琳:我得把你领到评奖委员会去。你在意不在意,啊?
戈德弗莱:我简直巴不得快点去呢。
安吉莉卡:(画外)等一会儿!等一会儿!你弄来什么了?
艾琳:(他们在门道中间停了下来,和安吉莉卡说话)噢,这是戈德弗莱。科妮莉亚回来了没有?
安吉莉卡:我还没见着科妮莉亚呢。你打哪儿把他弄来的?
房间一侧的近景,艾琳同戈德弗莱一起出现,人们盯着他们看。安吉莉卡跟在后面,景化为收货的柜台,艾琳去向收货人报告战绩。(一只猴子在柜台上跳来跳去,弄得柜台旁的人心烦意乱。他们一路走过去,看见一个人正端了一托盘三明治,戈德弗莱拿起几份就吃)
艾琳:(回答安吉莉卡的问题)噢,他是一个被人遗忘的人。
安吉莉卡:艾琳!艾琳!
艾琳:噢,古斯里先生!古斯里先生!古斯里先生,我找来一个被人遗忘的人。
她说话的时候,戈德弗莱好奇地打量着她。
艾琳:噢,古斯里先生!这位是戈德弗莱——他是个被人遗忘的人。
一男子:(在一片喊叫声中,他居然听到了艾琳的话)我说,古斯里,他就是被人遗忘的人。
艾琳:他的名字是戈德弗莱。
古斯里:(终于听明白了)一个被人遗忘的人?女士们,先生们,请安静!勃洛克小姐弄来了个被人遗忘的人。劳驾,请你登上这个台子。
室内,艾琳、戈德弗莱、安吉莉卡、卡尔洛等人的近景,艾琳在说话,小羊羔立在前景中的柜台上。
艾琳:你能现在就到那个台子上去吗,戈德弗莱?
镜头随戈德弗莱移动,他登上一张讲台,嘴里还在吃―份三明治。
古斯里:(对戈德弗莱)要是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在意吗?
戈德弗莱:你问吧!
古斯里:(特写)请问你的地址?
戈德弗莱:(特写)瑟顿广场——东河——三十二号市内垃圾场。
古斯里的声音:哼,这地方挺时髦的,对不对?
戈德弗莱:有几块地方确是如比。
古斯里:(在人群中的特写镜头)这是你的永久住址吗?
戈德弗莱:这种永久性还真有点靠不住。因为你知道,这地方的垃圾堆增长得够快的。
古斯里和戈德弗莱在一片嘁嘁喳喳的话语声中继续回答。
古斯里:你允许我问一个纯属私人性质的问题吗?
戈德弗莱:可以,只要它不过于涉及个人私事。
古斯里:这一把胡子是你自己的吗?
戈德弗莱:(阴阳怪气地)还没听说有别人来认领我的胡子呢。
古斯里:我问这个问题是出于不得巳,因为今天晚上早些时候就有人给他那组里一个人装上胡子,想骗评奖委员会。我还能问吗?
戈德弗莱:不胜荣幸。
古斯里:再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警察局要通缉的人?
戈德弗莱:(无精打采地)问题就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要我。
艾琳的特写镜头,她笑着,感到扬扬得意。她称许地连连拍手。
古斯里的声音:好一个回答!
艾琳:真棒啊,戈德弗莱。
现在我们看到前景中的戈德弗莱、艾琳和她母亲安吉莉卡。
安吉莉卡:你的意思是说没有人想要他,任何人都不要他吗?
戈德弗莱:没人要。
安吉莉卡:噢,这可太糟糕啦,
然后我们看到戈德弗莱和古斯里站到一个平台上,艾琳、她母亲安吉莉卡和卡尔洛背对摄影机站在前景中。艾琳也登上台去,站在戈德弗莱身边。
戈德弗莱:正相反,我有时候觉得没人要我反而对我十分有利。
古斯里:委员会感到满意。艾琳·勃洛克小姐弄来被人遗忘的人赢得二十分,还因为打了头阵另加五十分。
众人:致词!致词!
古斯里:第十组获得比赛银杯。
艾琳:(接过奖杯)他们要你致词,转过身来吧,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今晚我到此地来有着双重的目的。首先,我是想帮帮这位年轻小姐的忙。其次,我对一群愚昧无知的笨蛋的举动感到好奇,想来见识见识。(人群中响起一片抗议声)我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
特写,艾琳和戈德弗莱紧挨着站在平台上,古斯里在他们后面。
戈德弗莱:(在一片喊叫声中)我敢对你们说,我宁愿回到我的那些真正重要的人们当中去,那对我才是一桩乐事。(他离开画面走出去)
安吉莉卡和卡尔洛还站在那里说话,艾琳也从他们身边穿了出去。
安吉莉卡:他管我们叫什么?
卡尔洛:笨蛋。
安吉莉卡:笨蛋——笨蛋是什么?
戈德弗莱穿过人群,经过门道进入邻事,艾琳跟在后面追他。
一男子:这人真有他的!我这一晚上憋着要说的就是这些话,可就是没胆子说出来。
艾琳:(追上戈德弗莱)噢,戈德弗莱!戈德弗莱!噢,戈德弗莱!我可真觉得抱歉。
艾琳紧紧挽住戈德弗莱穿过这间屋子,安吉莉卡跟在后面。
戈德弗莱:哦,这没什么。
艾琳:如果我知道他们会欺侮你的话,我再也不会把你领到这儿来。我可真感谢你啊。这次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赢了科妮莉亚,全仗着你帮忙。
戈德弗莱:啊,那我就成了一个专赢科妮莉亚的东西了,对吗?
艾琳:你帮了我的忙,我真希望也能帮你的忙。
戈德弗莱:为什么呢?
艾琳:(天真地)因为你帮了我的忙嘛。你不明白吗?
戈德弗莱:不,我不明白。你要是正巧有份什么差事闲着,也许倒对我有用。
艾琳:你会管事吗?
戈德弗莱:管事?
艾琳:对。我们新近正缺个管家的。原来那个今天早上辞了。
安吉莉卡:(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这会儿在画外)艾琳!
安吉莉卡在台阶上出观,镜头随着她移向艾琳和戈德弗莱,他们站在一根圆柱旁边。
安吉莉卡:他们在游艺室里四下叫你呐。你不要那个漂亮的奖杯啦?
艾琳:让他们留着那奖杯吧。我才不想要呢。
安吉莉卡:你怎么能站在这儿跟这个人说话?别人该说闲话了。
艾琳:我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呢。戈德弗莱要给我们当管家了。
安吉莉卡:他要给谁当管家了?
艾琳:他要给我们干活啦。
安吉莉卡:什么,简直胡闹!你一点儿也不了解他。他连封推荐信都没有。
艾琳:原先那个倒是有推荐信来着,可他可把所有的银餐具都偷走啦。
安吉莉卡:啊,那不过是事出偶然嘛。
戈德弗莱:那些收容了无家可归的猫的人,总说这种猫最顺人意了,太太。
安吉莉卡:我可看不出来猫和管家的有多大关系。你别拿我女儿的话当真。她总是心血来潮,一时高兴。
艾琳:我才不是一时高兴呢!
安吉莉卡:你少冲你妈嚷嚷!
艾琳:我偏嚷嚷……
一个妇女从这里走过,安吉莉卡尴尬地转向她。
安吉莉卡:啊,梅里维尔太太!艾琳……(她接着兴奋地往下说)
梅里维尔太太:你是说全完事了吗?
安吉莉卡:艾琳只要赢了就非得嚷嚷不可。(那位妇女兴冲冲地离去)
安吉莉卡:(不耐烦地)行了,快走吧,我的好人,赶紧走吧。谢谢你来了这一趟。非常感谢。
艾琳:(不肯让步)他才不会……
这时,我们看到科妮莉亚、乔治和另一男人来到入口处。他们停了下来。
艾琳:(把话说完)……走呢。
戈德弗莱:我想我还是……
安吉莉卡:我的天!科妮莉亚——她又弄了一个来。
我们再次看到入口处的科妮莉亚、乔治和另一个男人,后景中是其他一些人;镜头然后转向站在圆柱旁的三个人。科妮莉亚朝他们走去,乔治和另一个男子——一个流浪汉跟在她后面。
艾琳:可惜你晚了一步,科妮莉亚。我赢啦。
科妮莉亚:(一愣)啊,你赢了!
男子:我说,你什么时候给我那五块钱呢?
安吉莉卡:你那五块?(对科妮莉亚)你劝劝你妹妹行吗?她要……
戈德弗莱的特写,他看得有趣,正在微笑。
安吉莉卡的声音:……雇这个人当管家的。
科妮莉亚:(特写,颇感兴趣地看着戈德弗莱)有什么不可以?他没准能当个好管家呢。
戈德弗莱:(特写,略有笑意)我敢说我准能当个好管家。
男子:(特写,不耐烦之至)我说,我找谁要我那五块钱啊?
安吉莉卡和乔治走到他跟前。
安吉莉卡:他说些什么呀?
男子:我那五块钱。
科妮莉亚:噢,我答应过给他五块钱的。
安吉莉卡:把他那五块钱呀什么的给他,让他滚出去,要不然你妹妹该雇他当司机了。(乔治掏钱给了那个男子,他马上就走掉了)我怎么到这会儿才发现你爸爸那边的血统里有精神病呢。来吧,科妮莉亚。(她离去)
科妮莉亚走到艾琳和戈德弗莱跟前止步。
科妮莉亚:我但愿戈德弗莱擦起皮鞋来是把好手。(她走开)
戈德弗莱:我看咱们顶好别提这件事了。
艾琳:我不同意。你一定能给我们当个最好最好的男管家。(往他口袋里塞了一点钱)给你,你得添件衣服什么的。
戈德弗莱:(尴尬地)啊,是,我……
这时一卷钞栗、硬币落到他们脚下。两人都吓了一跳,低头看去。戈德弗莱一面指给她看他的破口袋,一面蹲下身去。
戈德弗莱:我本来吩咐吉弗斯给我顶备另外一件上衣的。
我们看到戈德弗莱在捡钱的特写,然后是艾琳和戈德弗莱两人的镜头。
艾琳:你的幽默感实在了不起。
戈德弗莱:谢谢你。得了,那就——晚安。
戈德弗莱抬脚要走,画面上出现了几个来来往往的人。
戈德弗莱:(又转了回来)噢!我还忘了问一个问题。
艾琳:什么?
戈德弗莱:你们住哪儿?
艾琳:噢——五十马路1011号——真逗,我怎么连这也没想起来告诉你。
戈德弗莱:是啊,你是没想起来。五十马路1011号。
艾琳:对啦。
戈德弗莱:好了,再道一次晚安吧。
艾琳:晚安,戈德弗莱。(他离去)
淡出。
第二部
淡入,厨房。一个年轻姑娘莫莉坐在那里看报。传来脚步声,戈德弗莱走进来。他拎着提包,拿着大衣,走上前来,把提包放下。他刮了胡子,看上去整齐、漂亮。
戈德弗莱:早上好。
莫莉:早上好。
戈德弗莱:我是新来的……
莫莉:我知道,你是新来的……
戈德弗莱近景,他现出一副困惑不解的表情。
莫莉:(画外,听到她的声音)……管家。
戈德弗莱:你怎么知道的?
莫莉:(特写,坐在椅子上)噢,每天这个钟点都得来一个。他们就跟走马灯儿似的来来去去。
戈德弗莱朝莫莉走来。
戈德弗莱:那是为什么?
莫莉:有的人被辞了。有的人不干了。
戈德弗莱:难道……(特写,莫名其妙的样子)这家人家那么苛刻吗?
莫莉:(拿着铅笔和纸的特写)才不是呢!他们不过是疯疯傻傻的。
戈德弗莱站着,莫莉坐着。
戈德弗莱:我能有话直说吗?
莫莉:你叫什么呢?
戈德弗莱:我叫戈德弗莱。
莫莉:成,你就有话直说吧。
戈德弗莱:(特写)你玩得挺带劲儿的……
莫莉:(特写,忙着在报纸上写什么)别为我担心。我玩这个是老手(注1)了。
戈德弗莱伸手与她握手。
戈德弗莱:我说……咱们交个朋友吧?
莫莉:我和所有的管家都是朋友。请坐。你知道哪种海鸟的名称是三个字母,中间是个“E”的吗?
戈德弗莱:噢……我,我不知道。
莫莉:你真没用。嗐,你哪儿弄来这身花哨衣服的?
戈德弗莱:这衣服有什么不对劲的?
莫莉:呣,要是你把衣服上别着的出租标签取下来,说不定会象样点儿。
戈德弗莱:多谢。请问管家在这家里有没有单独的房间,还是根本就用不着?
莫莉:你犯不上弄间房间。只要把帽子挂得离门口近一点,到时候能快快地……(听到蜂音器的响声)
我们看到一块指示板上的指示灯,八号灯亮了。
莫莉:(画外,继续把话说完)……抓起帽子就走。
蜂音器继续响个不停。戈德弗莱立起身来。
戈德弗莱:这是什么事?
莫莉:(匆匆起身)这是那个老泼妇,她总是这时候按铃。
戈德弗莱:老泼妇?
莫莉:就是勃洛克太太,她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
戈德弗莱:你不打算管一下吗?
莫莉:管勃洛克太太还是那个蜂音器?
戈德弗莱:蜂音器呗。
莫莉:头一次叫可别管。如果她前一天喝多了——差不多天天都喝多了,她过一会儿还得按铃,而且没完没了。到那会儿,哥儿们,你赶紧抓起她的蕃茄汁就往上跑。(蜂音器又响了起来,她走到冰箱跟前)噢!她来劲儿啦!我说,爱神,你的大好时机到了。
莫莉把蕃茄汁倒进个大玻璃杯里。
戈德弗莱:要我给她送上去吗?
莫莉:你还是从最坏处着手吧,我再警告你一句,她神头鬼脑的,有时候看得见小鬼。
戈德弗莱:小鬼?
莫莉:你知道,就是那种小矮人儿。(蜂音器又响了起来)
戈德弗莱:噢,那些小鬼啊!成,这我会对付。你们有辣酱油吗?对,这儿就是。
莫莉:你打算拿它干什么?
戈德弗莱从冰箱里拿出辣酱油瓶,一边说话,一边往杯子里倒了点辣酱油。她递给他一个托盘,他们走到门口。
戈德弗莱: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莫莉,你这是想干什么?要燎她的气管吗?
戈德弗莱:大早上起来,什么也比不上反刺激管用。我上哪儿能找得着她?
莫莉:还是从这儿走好,快一点。上楼往左拐。
我们看到仆人走的过道,莫莉推开门,让戈德弗莱拿着托盘过去。镜头沿着楼梯进入大厅,莫莉和戈德弗莱在大厅中出现。(还能听到蜂音器的声音)
戈德弗莱:(上楼梯)到底她在哪间?
莫莉:(指了一下)上边就是她的窝。头一个门。
戈德弗莱:给我来句吉利话吧。
莫莉:祝你平安无事。
戈德弗莱打开了卧室的门,他端着托盘打量着这间房间。镜头移到床前,现出床上的安吉莉卡,听到一阵玻璃棱镜碰撞发出的叮当声,不一会又响起了音乐声。窗户的特写,现出桌上摆的一盏带玻璃棱镜灯罩的台灯——棱镜摆动时叮当作响。床的近景,安吉莉卡睡在床上。戈德弗莱端着盘子走上前去,伸手把她手中的蜂音器按钮接了过来。
安吉莉卡:今天是星期几,莫莉?
戈德弗莱:我不是莫莉。
安吉莉卡:谁不是莫莉?
戈德弗莱:我不是。
安吉莉卡:别在那儿乱窜乱蹦的,我看不清你是谁!
戈德弗莱:我没蹦呀。
安吉莉卡:现在好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戈德弗莱:戈德弗莱。
安吉莉卡:我认识你这人吗?
戈德弗莱:咱们昨天晚上在华尔道夫一里兹见过面。
安吉莉卡:啊,对了——你和麦克斯顿太太那帮朋友喝酒来着——那是你吗?
戈德弗莱:我是那个被人遗忘的人。
安吉莉卡:唉,现在记性不好的人可太多了。
戈德弗莱:这可真是实话。
安吉莉卡:(特写镜头,音乐声又响起,她皱了皱眉头)他们干什么老奏那一段音乐?
戈德弗莱:(端着托盘站在那里,特写)是啊,为什么呢?
安吉莉卡:(乐声继续)是吗?
戈德弗莱:(回身看看)噢,是啊,是啊。我也……
窗户的近景,台灯上的棱镜叮当响。
戈德弗莱的声音:在某种程度上……可是……
随着戈德弗莱把杯子递给她的动作,拍摄房间的景象。
安吉莉卡:总是那一个调子,来回来去的没完。
戈德弗莱:我可以吗?
安吉莉卡:你可以什么?你在哪儿呢?你手里那是什么?
戈德弗莱:专门驱小鬼的。
安吉莉卡:(接过杯子)噢,就是说你也见过它们啦?
戈德弗莱:我们是老朋友啦。
安吉莉卡:你可千万别踩着它们。我虽说一点儿也不喜欢它们,可是我也不乐意它们叫人踩着。
戈德弗莱:(站着的特写)我一定会特别留心。我说什么也不会伤着它们。
安吉莉卡:(举着杯子)我该怎么对付这玩意儿呢?
戈德弗莱的声音:把它喝掉。
随着戈德弗莱走向窗户,我们又看到了房间里的景象。他关上百叶窗,然后回到床前。
戈德弗莱:它们很快就消失了——快极了。对它们你永远也不能粗暴。一定要悄悄地把它们送走。现在好点了吗?
安吉莉卡:好点儿了。你可真帮了大忙了。
戈德弗莱拿着托盘立在床前。
安吉莉卡:(突如其来地)去,去……走开。嘘,嘘……啊,可是。你到底也没告诉我,你是谁呀。
戈德弗莱:我是戈德弗莱——被人遗忘的人——我是新来的管家。
安吉莉卡:你是那个长着胡子的丑八怪吗?
戈德弗莱:就是那个人。
安吉莉卡:天啊,你可真变了样儿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戈德弗莱:蒙您夸奖了。
安吉莉卡:你挺让人舒心的。我希望还能多见见你。也许我不该再多喝这玩意儿了,再喝也许连你都给赶跑了。(他离开房间)
我们看到戈德弗莱站在楼梯平台上,他关上了门。镜头跟拍他走下楼梯,莫莉端着一个托盘在楼下迎着他。
莫莉:我把你的帽子和提包放在楼梯脚下了。你从前门出去吧,那儿近一点。
戈德弗莱:我认为我赢了头一个回合啦。
莫莉:你意思始说你这会儿还在任上吗?
戈德弗莱:我还没听说有人持相反意见呢。
莫莉:嗯,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你还没试试那母老虎呢。
戈德弗莱:噢,哪位是母老虎呢?
莫莉:她的名字叫科妮莉亚。她的脾气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戈德弗莱:是啊,我咋儿晚上就领教过了。
莫莉:(把托盘递给他)你等着享受享受这份美差吧。你还从来没在大早起遇上过她呢。第二个门。
他又回身上了楼梯,端着托盘,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往里瞧。莫莉站在楼梯上听着动静,只听到科妮莉亚在发脾气。
科妮莉亚的声音:你是什么人?你上这儿来干什么?如果我要你送早点,我会……
楼梯平台上的近景,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戈德弗莱端着盛早点的托盘站在门道里。他走出来,带上了门,镜头跟拍他走下楼来,和莫莉相遇。
科妮莉亚:(画外)滚出去!你要是懂点好歹就再也别进这屋来。
戈德弗莱:恐怕我第二个回合输啦。
艾琳的声音:(现在才听到她的声音)嗨,莫莉!让外边别闹哄哄的了,给我弄早点来吧。
莫莉:在这所房子里总有机会让你效劳。再试一次怎么样?
戈德弗莱:她一大早是什么样的?
莫莉:她倒不那么闹得历害,可是更蔫儿坏。
戈德弗莱:成啰。(他又上了楼,敲敲另一个门,把门打开)
莫莉:(画外)我把你的东西放在这儿,到走的时候就不会丢三拉四的了。
艾琳的卧室:房门打开,戈德弗莱走进房间,镜头随他移动到艾琳睡着的床前。
戈德弗莱:早安。我绐你送早点来了。
艾琳:(一惊)你是……你是新来的管家吗?
戈德弗莱:(举着托盘)你忘了昨儿晚上的事了吗?
艾琳:(特写,环顾四周,有点莫名其妙)可是……戈德弗莱出什么事了?
戈德弗莱:我就是戈德弗莱。
艾琳:(特写,她显得心神不定)噢……你可真变样儿了。你那一把挺神气的胡子上哪儿去啦?
戈德弗莱把托盘放在床上。艾琳盯着他看。
艾琳:你转过身去,让我看看你。你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招人喜欢的东西。
戈德弗莱:(转了个圈儿)多谢。你还有别的吩咐吗?
艾琳:有啊。坐下来和我说会儿话。我喜欢在早从头脑清醒的时候说说话——特别是头天晚上在外边玩过以后。
戈德弗莱:依你看,我是不是还是站着和你说话比较合适呢?
艾琳:不合适。因为你不自在的时候我也不自在,想说什么都给忘了。
戈德弗莱:(屈身往床上坐)如果你非要这么办的话——
艾琳见戈德弗莱坐下,挺满意的。他们说起话来。
戈德弗莱:可是对一个管家来说,这么做有点不合体统。
艾琳:你不光是个管家,你还是我有生以来的头一个被保护人。
戈德弗莱:(在前景中)被保护人?
艾琳:比如说——就象卡尔洛吧。
戈德弗莱:卡尔洛是什么人?
艾琳:(在前景中)他是我妈妈的被保护人。
戈德弗莱:噢。
艾琳:你知道,卡尔洛有个保护人可真是美极了,因为这么一来他用不着去工作,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练琴——可惜。他从来也不练,所以这事又另当别论了。
戈德弗莱:(在前景中)可不是,我也这么认为。
艾琳:你会玩点什么吗,戈德弗莱?我的意思不是指玩某种游戏,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而是指玩点乐器,比如钢琴呀,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
戈德弗莱:呃。我……
艾琳:这没关系。我就是忽然想问问。有时候,说起这件事吧,就想起了那件事,真逗。
戈德弗莱:是啊,是挺怪的。
艾琳:这事真让我觉着自个儿特别成熟,特别老练。
戈德弗莱:呃——什么事?
艾琳:就是我有了个被保护人呗。你是我的头一个嘛。
戈德弗莱:你从来没有过别的被保护人吗?
艾琳:(与戈德弗莱两人的特写,天真地)没有过,你是头一个,真是带劲儿极了。这事不光使我一心不二用,而且我认为它对我的个性成长也大有好处。
戈德弗莱:嗯。呃,我说,当被保护人有什么义务呢?
艾琳:噢,你照样去管这管耶的,我来保护你。你明白了没有?
戈德弗莱:(艾琳在前景中)是比以前明白点儿了。
艾琳:其实倒也没有多少事。只不过让人找个事操操心。一定逗极了。
戈德弗莱:(在前景中)我敢担保这事儿要多逗有多逗。
艾琳:你要知道,如果科妮莉亚欺负你的话,你都不用操心。全归我包了。你知道,我是你的保护人,我就去揍她一顿。
戈德弗莱:噢,但愿别闹到这地步。
艾琳:我只不过想让你心里有数罢了。
戈德弗莱:好极了,可是,你要知道,一个被保护人也有义务呀。比方说,这会儿要是有人按铃叫我,我理也不理,那也要害得你丢脸,因为你是我的保护人。你明白吗?
艾琳:是啊,好象是这样,我可从来也没想过这一方面。你真不知道,能跟一个有头脑的人说会儿话有多美。
戈德弗莱:是啊,是啊,我也受益非浅呢。
艾琳:噢,我刚则又想起点什么别的了。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戈德弗莱:这我也说不好。
艾琳:(特写,扬扬得意)你是我的职责所在。
戈德弗莱:(欠身)非常荣幸。
艾琳:(戈德弗莱朝门口走去时)咱们教堂里见。
戈德弗莱开开门,一边躬身致意,一边走出门去。
勃洛克沿着楼下大厅走过来,望着画外。从楼上拍下去看到戈德弗莱的大衣搭在楼梯栏杆上,提包放在下边。勃洛克从楼下抬头望着戈德弗莱关上房门。戈德弗莱拿起他的衣物下楼。
戈德弗莱:(对勃洛克)早上好。
勃洛克:(没好气地)早上好。
戈德弗莱:今儿天气真不错,先生。
勃洛克:(和他一道走下最后几级楼梯)不错,今天天气很好。你用不着忙着走,要知道我是老式脑筋,再说上大学那会儿我还是中量级拳击冠军。咱们在开场以前,我觉着你顶好还是先把事情弄弄清楚。(他把戈德弗莱拦住不放。然后脱掉上衣和上装背心)
戈德弗莱:是这样,先生,我是新来的管家。我刚刚伺候过艾琳小姐用早餐。
勃洛克:难道你送早点以前都要换一趟衣服吗?
戈德弗莱:(见到莫莉进来)是这样,我——我想这位姑娘能代我说明一下。
莫莉:他是的是新来的管家,勃洛克先生。我简直想不出他的东西怎么会跑到楼道里来的。
勃洛克:我还是不明白,可是如果你是新管家,你干吗不早说呢?
戈德弗莱:我很抱歉,先生。我能帮您忙吗?(他替勃洛克举着上衣)
莫莉:门口有个人要见您。他好象是个送传票的。
勃洛克:(向门口走去)又来了一个?
莫莉:是的,先生。
勃洛克开开门,让人进来,此人递上一张传票。
送信人:嗨,我来啦,勃洛克先生,给您送一份薄礼来啦。
勃洛克:啊,这一套我早就听够了。这一回是我们家哪位干的好事呢?
送信人:科妮莉亚小姐。看样子是她昨儿晚上兴致很高,回家的路上把五马路上的大橱窗顺手砸了几扇。给您送传票来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可是姑娘总是姑娘嘛。
勃洛克:(关门)再见。
楼下大厅里,戈德弗莱和莫莉站在那里看着勃洛克进来。勃洛克显然心里有气。
勃洛克:这一家子过的日子就跟天天过堂似的……
莫莉:勃洛克先生,厨房里还有一位驾双轮出租马车的人等着见您呢。
勃洛克:他有什么事?
莫莉:他要五十块钱,还要把他那匹马要回去。
勃洛克:哪匹马?
莫莉:就是昨儿晚上艾琳小姐从前门大台阶上骑进来的那匹马。
勃洛克:那他的马又在哪儿呢?我又没收下那匹马。
莫莉:在书房里呢,艾琳小姐就把马扔在那儿啦。
勃洛克开开书房门,往里探头,听到里面的马嘶声,吓了一跳。戈德弗莱和莫莉会意地对看了一下,又传来一阵马嘶声。
莫莉:(走开,得意地说)得,这会儿你开始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淡出。
淡入,客厅,戈德弗莱打开一盏盏灯。传来音乐声,他把台灯打开,科妮莉亚正好走了进来。
科妮莉亚:过来呀,我的管家。(音乐声始终不断)
他们两人站在窗前的特写。
科妮莉亚:你对你的职务感到满意吗?我指的是到目前为止。
戈德弗莱:我感到这里的生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科妮莉亚:是啊,我们这一家子就够你大开眼界的。难道你真以为你乐意在这儿呆下去吗?(显然,她已经被惹火了)
戈德弗莱:我不得不承认,在这儿要比住在垃圾场上的一只包装箱里惬意得多。
科妮莉亚:噢,我是在那儿遇见你的,对吧?
她在室内走来走去,戈德弗莱的目光随着她转。
科妮莉亚:是啊,我想起来了。我们在做一种游戏——我记得我们把它叫做找废品的游戏。
戈德弗莱的特写,他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科妮莉亚。
科妮莉亚的声音:我们需要一个被人遗忘的人。我要你跟着我到华尔道夫一里兹饭店去,然后……(近景)后来的事儿我就有点模模糊糊了。
戈德弗莱:我把你推到一个灰堆里去了。
科妮莉亚:(若无其事地)噢,可不是,你是干了这手。这可真逗。那灰堆倒是干干净净的。
戈德弗莱:(躬身致意)我很抱歉,小姐。
科妮莉亚:(笑着坐了下来)我一点也不介意。实在太逗了。你有手绢吗?
戈德弗莱掏出手绢,看着画外的科妮莉亚。
科妮莉亚的声音:我鞋上有点土,你是不是想法收拾一下?
特写镜头,他们二人的目光对峙了一阵,然后我们看到科妮莉亚坐在那里,戈德弗莱跪在她面前用自己的手绢为她擦拭鞋子。
科妮莉亚:你知道我可以把你辞了,可是我就是想折腾折腾你。等我让你受够了,你就回到你那垃圾场上的包装箱里去,琢磨琢磨滋味。把科妮莉亚·勃洛克推到灰堆里去可没那么便宜的。
门道的近景,现出艾琳正在那里听着科妮莉亚说话。
科妮莉亚的声音:我会让你在这儿觉着浑身难受!
科妮莉亚俯身朝前,戈德弗莱单膝跪在地上。他们都看着门道那边,艾琳从门道走过来,眼睛盯着他们两人。
戈德弗莱站起身来,把手绢塞进衣袋。科妮莉亚站了起来,艾琳走过来坐下。
艾琳:你好,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晚上好,艾琳小姐。
艾琳:我挺喜欢你这身制服的。
戈德弗莱:多谢你给我挑了这身。
艾琳:你知道,这身现成衣服你穿着还怪合适的。
戈德弗莱:我多少算是标准身材,小姐。
艾琳:你喜欢我的新衣服吗?
戈德弗莱:我觉得这睡衣讲究极了。
戈德弗莱走出室外,艾琳转身冲着科妮莉亚。
艾琳:我听见你跟戈德弗莱说的话了。
科妮莉亚:那又怎么样吧?
艾琳:怎么样?你少惹他。
科妮莉亚:(火了)谁有本事不许我惹他?
艾琳:你要惹他,我就狠狠揍你一顿。
科妮莉亚:噢,靠武力解决啊。
姐妹两人一边吵架,一边在房间里走动。
艾琳:我说话算数。
科妮莉亚:请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当管家的人呀?
艾琳:(姐妹两人都火冒三丈)我没有爱上他。他是我的被保护人。
科妮莉亚:啊,你的被保护人。怪不得你给他挑制服呢!要是爸爸知道了。你这个戈德弗莱还能呆得下去吗?
艾琳:爸爸不会知道这事儿的。
科妮莉亚:你好象什么事都满有把握的呢。
艾琳:爸爸要是听说了戈德弗莱的事,那他就免不了会听说你和那个蔫蔫乎乎的大学生的事。
科妮莉亚:谁知道你在瞎说些什么,反正要是让爸爸知道了,那我就该揍人了。
科妮莉亚开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艾琳跟在她后面,等科妮莉亚坐下来以后还盯着她不放。不一会儿,卡尔洛在后景中出现。
科妮莉亚:所以嘛,小红帽没有足够的女性魅力勾搭上一个与她年纪相当的大灰狼,所以她爱上了一个管家,从此以后和他幸福地在灰堆里共同生活——你明白我说些什么吧?
艾琳:我太明白你的意思啦——但愿你明白我在说些什么就好了。
卡尔洛手里捧着一本书问:
卡尔洛:我可以进来吗?
科妮利亚:你本来就在屋里嘛,对不对?
卡尔洛:我刚刚看了一本挺有意思的书,叫做《中世纪的希腊人》。
科妮莉亚:艾琳一定喜欢。你对中世纪(注2)特别钟情,对吧,亲爱的?
这时传来画外安吉莉卡的声音,嘟囔着对小娃娃说的话。她抱着一只小狗进入画面,地走到卡尔洛跟前。
卡尔洛:(吻她的手)晚上好。
安吉莉卡:噢,卡尔洛!今儿晚上的音乐会是谁表演啊?
勃洛克走进客厅。
卡尔洛:伟大的克朗宁斯基。
安吉莉卡:他是位钢琴家吧?
卡尔洛:不,大提琴家。
安吉利卡:那还不都一样?反正都是音乐会,对不对?噢,你们两个女孩子谈得挺融洽,让人看着就高兴。哦,谈是谈了,倒是融洽不融洽呀?
勃洛克:好,好,好呀!勃洛克一家子居然都聚到一间屋里,真是难得。
安吉莉卡:啊,你别忘了还有卡尔洛呢。
勃洛克:(表情复杂的特写镜头,意味深长地)我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卡尔洛的。
卡尔洛:(安吉莉卡坐下,他站到她身后)不用为我操心。我觉得自己就跟这家里的人一样。
艾琳朝门口走去。勃洛克拦住了她。
勃洛克:你别想走。(特写,对卡尔洛说)我要说点家务事,你不在意吧,我的孩子?
卡尔洛:哪里,哪里,没有关系。
安吉莉卡:噢,亚历山大,莫非你又要重提那些俗不可耐的买卖之类的事吗?
勃洛克:(怒沖冲地)我查了一下上月的账单,我发现你们这帮人把我和财政部混为一谈了。
科妮莉亚:又来这一套了,爸爸。
勃洛克:我得把百分之六十的收入上缴给政府,这倒也没什么;可是我这一家子却花掉了百分之五十,叫我拿什么上缴呢?
艾琳:可是凭什么政府得的钱要比你家里的人还多呢?
安吉莉卡:我要问的正是这话。凭什么政府得的要比你的亲骨肉还多?
勃洛克:(冷冷地——知道对这些人说也说不清)唉,就是这个规矩嘛。
卡尔洛站在安吉莉卡身后的近景。他放下书叫着:
卡尔洛:啊,金钱,金钱,金钱!那个毁灭人的灵魂的恶魔。
勃洛克望着他,大吃一惊。安吉莉卡站起来。卡尔洛用手捂住脸。
安吉莉卡:请你别再提这事了。你弄得卡尔洛心里都乱了。
勃洛克大怒,大步走到安吉莉卡跟前,卡尔洛嘴里还在胡言乱语。
勃洛克:咱们现在就把话说明白,要么是卡尔洛滚蛋,要么是我离开。
卡尔洛走到后景中的窗户跟前。
安吉莉卡:那又怎么样呢?
勃洛克:怎么,我们两人必须走掉一个,就是这么回事!
安吉莉卡:亚历山大,你过于激动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勃洛克的表情显得怒不可遏。
勃洛克:咳,跟这么一帮子东西一块儿过日子,谁知直能说出什么话来。我光知道这一家子不管管是不行了。我这人够能忍的,可是要有人从前门台阶上骑着马进来,再把马撂在书房里,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勃洛克有意走到门口冲着艾琳说这话。
艾琳:马?
安吉莉卡:(立起身来)你话里有话,你是说我昨儿晚上骑马上台阶来着?
勃洛克:莫非我今儿早上在书房里看见的不叫马?
安吉莉卡:(抱着狗又坐下)我有把握说我没有骑着马进书房,因为我没有穿过我的骑马服。我希望你不要暗示说我不换上骑马服就骑马进书房。
科妮莉亚:(特写镜头,坐在椅子上)那匹马是艾琳骑着上台阶的。
艾琳:什么马?
科妮莉亚:(又一个特写镜头)你别装没事了。我求求你别装了。
艾琳怒冲冲地走到科妮莉亚跟前。
艾琳:(责难地)我才没骑马呢!就算我骑了马,那么五马路上的橱窗又是谁砸的?
科妮莉亚:什么橱窗?
艾琳: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橱窗。那个蔫乎乎的大学生呢?呀!呀!呀!
勃洛克:(走近她们)我才不管谁砸碎了那匹马、谁骑着橱窗上台阶、还是谁在呀一呀一呀的!(特写镜头,神情亢奋)这一家子人该安顿下来过日子啦!
卡尔络:喔一喔一喔——!
安吉莉卡:(画外)你能不能少嚷嚷两声!(站了起来,火冒三丈)你看你把卡尔洛吓成这样。
勃洛克:(大怒)绞死卡尔洛才好哩!
艾琳站在门道里,看着戈德弗莱端着个托盘过来。她拦住他,从托盘里拿出点吃的东西。
艾琳:这些是你自己做的吗,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我帮着做的。
艾琳:噢,那一定好吃极了。哪天我也想去帮你做,只要你让我就行。
戈德弗莱:我感到十分荣幸。
一家长人坐的坐,站的站,戈德弗莱上前递送茶点,艾琳跟在他身后。他们先走近科妮莉亚,勃洛克和安吉莉卡在后景中争吵不休。
勃洛克:(画外)我看你现在就该开始面对现实。我最近已经丢了不少钱啦。
安吉莉卡:(画外)真的?
勃洛克:(进入画面)真的,亏损啦!
安吉莉卡:(坐下)说不定你的钱不过是忘在你另外那身衣服里啦。
勃洛克:要是事情象现在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天我就连第二身衣服都穿不起啦。(他朝画外走去)
戈德弗莱何候科妮莉亚吃茶点,艾琳在一边看着。
科妮莉亚:哪种是有毒药的?谢谢你。
我们看到戈德弗莱、艾琳和科妮莉亚在一起的镜头,镜头拉开,看到他又端着托盘送到勃洛克和安吉莉卡跟前。
科妮莉亚:既然咱们说起了这个话题,是不是谈谈有人专爱从垃圾场把不管什么人弄到家里来?谁知道呢,总有一天夜里咱们背上都给捅上一刀,然后遭了抢完事。
艾琳的特写镜头,又是惊讶,又是生气。然后看见戈德弗莱端着托盘伺候安吉莉卡用茶点。
安吉莉长:谁要捅谁?
科妮莉亚的特写镜头,坐在椅子上谈论着:
科妮莉亚:对有的人我们连一点底细都不知道。该有个人管管艾琳的毛病了,她好往家带没人要的东西。
戈德弗莱还在招呼着安吉莉卡。
安吉莉卡:什么没人要的东西?
艾琳的特写,火气十足。
艾琳:你闭嘴!
戈德弗莱端着托盘站在安吉莉卡近边,安吉莉卡惊异地抬起头来。
安吉莉卡:要我闭嘴?
艾琳的特写,蓦地掉转身来。
艾琳:不是你,我是说科妮莉亚。
科妮莉亚:(画外)我就是不闭嘴又怎么样!
科妮莉亚坐着,艾琳冲她走过来。
科妮莉亚:我还爱惜我这条命呢。
艾琳:哼,再过一会儿你就甭爱惜你那条命啦。
戈德弗莱站在安吉莉卡跟前伺候,站在后景中的卡尔洛往戈德弗莱这儿走过来。
安吉莉片:得了,得了,孩子们!来吧,卡尔洛,来点美味儿的小吃吧。
艾琳站在科妮莉亚跟前,科妮莉亚蛮不讲理地接下去说:
科妮莉亚:我认为咱们找佣人应该通过职业介绍所。
勃洛克:(特写,看着戈德弗莱)我不知道你指什么,不过我同意科妮莉亚的话。
戈德弗莱的特写,他斜眼看看勃洛克。艾琳的特写,都快哭出来了。
安吉莉卡:(画外)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呀?
科妮莉亚得意扬扬。艾琳委屈地穿过房间投到爸爸怀里哭了起来。
安吉莉卡把狗放下,走到勃洛克和艾琳身边,搂着艾琳,卡尔洛无动于衷,照吃不误。
安吉莉卡:你先把卡尔洛弄得心烦意乱,现在又来惹艾琳。难道你忘了去年夏天她精神崩溃的事吗?
科妮莉亚:(特写)我当然记得。所以我根本懒得理她这一套。
戈德弗莱在后景中伺候卡尔格。
艾琳:要是妈妈能当卡尔洛的保护人,我凭什么不能当戈德弗莱的保护人?
科妮莉亚:(画外)戈德弗莱明白我对他并不抱有个人成见,但是说到底,咱们几个人谁也不乐意大早上醒过来发现自己给捅死。
安吉莉卡:(戈德弗莱端着托盘往前走,卡尔洛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接着吃东西)你可别离间了艾琳和戈德弗莱。自打去年夏天她那头小长毛狗死了以后,他是她喜欢上的头一样东西。
艾琳颓然倒在长沙发上。她妈妈又把狗抱了起来,镜头移过去,现出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卡尔洛。艾琳还在不住地哭。
安吉莉卡:(走到卡尔洛身边把狗递给他)嗳,艾琳,你可别犯病啊。卡尔洛,快着!快着!往这儿垫一个软枕头。(她从卡尔洛手里接过来一个靠垫)好了,宝贝儿。把头抬起来。
科妮莉亚:(后景中乔治来了)她根本就没犯什么病。还不是那老一套。
安吉莉卡依旧俯身在照拂艾琳,艾琳哭叫起来。
艾琳:喔一喔一喔!
安吉莉卡:好了,宝贝儿。
勃洛克:这儿都在胡闹些什么?
安吉莉卡一直围着哭得抽抽噎噎的艾琳团团转。
安吉莉卡:(冲着勃洛克)请你安静点儿。你永远也不会理解女人。你怎么不去请大夫来?
艾琳:我不要大夫。
安吉莉卡:你要水袋吗?
艾琳:我不要冰袋。我死了算了。
安吉莉卡:你可先别这么办啊。
科妮莉亚:(对乔治)她闹得我直恶心。咱们出去吧。
卡尔洛坐在壁炉前边看书,安吉莉卡大惊小怪地照看艾琳。
安吉莉卡:卡尔洛,看在艾琳面上装个猩猩玩,她总觉得那挺有趣的。
卡尔洛:我这会儿没情绪。
安吉莉卡:别吃东西了,快来情绪!来呀!
卡尔洛:(气鼓鼓地)奸吧,说干就干,可是我不会用心的。
安吉莉卡:艾琳,听话,乖。
勃洛克看得目瞪口呆。
安吉莉卡:(画外)坐起来看看卡尔洛。你知道,你一看就会高兴了。
安吉莉卡看着卡尔洛耍猴。
艾琳:(画外)喔一喔一喔!
安吉莉卡:按着耍!
勃洛克的近景,看得直要作呕。
安吉莉卡的声音:接在来,卡尔洛!
壁炉前这一伙人的群像,勃洛克看着卡尔洛耍猴,艾琳倚作长沙发上,她妈妈在后景中。
安吉莉卡:看哪,艾琳,看着卡尔洛!多好玩呀!他多伶俐呀,艾琳?接着来啊……
一系列的特写镜头,我们看到:卡尔络蹦上了长沙发;艾琳坐了起来盯着他看;卡尔洛在出怪声;勃洛克站在那儿越看越厌恶。然后是室内全景,卡尔洛在耍猴,别的人在观看。
安吉莉卡:爸爸,坐下吧。(她立起身来)这多有本事啊!
卡尔洛在桌子、椅子上蹦来蹦去,安吉莉卡哈哈大笑,戈德弗莱端着放着玻璃杯和水瓶的托盘从大厅走进来。卡尔洛蹦到艾琳跟前,她倒在沙发上,他满处乱跑了一阵,接着朝房门跑去。
艾琳:喔一喔一喔!
安吉莉卡:(画外)瞧!这有多趣呀!他要爬门啦!看呀!
后景中,卡尔洛果然象只猴子那样吊在房门上,笑着。
艾琳:我害怕。
安吉莉卡:没事,没事,宝贝儿。你别害怕。他不是个真的大猩猩,他只不过在装装而已。
卡尔洛从房门上跳下来,走回屋里,经过勃洛克和戈德弗莱面前,径直朝安吉莉卡走去。
安吉莉卡:(笑着)宝贝儿,你看看卡尔洛呀!
卡尔洛抱起安吉莉卡的狗,作出一副抓跳蚤的滑稽模样,又是一阵笑声。
安吉莉卡:(画外)我说,宝贝儿,他够多有本事呀!
可惜艾琳又哭了起来,安吉莉卡牵肠挂肚地照拂着艾琳。站在戈德弗莱身边的勃洛克终于按捺不住漫心的厌恶,冲口而出:
勃洛克:你能不能别学大猩猩了,想法子学学人样行不行?
我们看到卡尔洛突然把狗扔到地上,看着勃洛克。
安吉莉卡:一个艺术家,就是过来咬你一口,你也认不出来。
勃洛克接过戈德弗莱手里盛鸡尾酒的托盘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对戈德弗莱说:
勃洛克:这一家子用不着再上兴奋剂了。我回自己屋里去了,你过三十分钟再来。总有一天,我要去猎猩猩的——我准能一枪打中。
卡尔洛坐在沙发上穿鞋,安吉莉卡俯身看着艾琳,她这会儿已经不哭了。
艾琳:科妮莉亚走了吗?
戈德弗莱向门口走去。
安吉莉卡:(画外)她走啦,宝贝儿。
艾琳:(画外)戈德弗莱呢?
安吉莉卡的声音:他就在这儿呆着呢。别走,戈德弗莱。(戈德弗莱又转回身来)
卡尔洛:(立起身来)咱们听音乐会该晚了。
安吉莉卡:去把我的衣服拿来。我马上就能走。戈德弗莱就在这儿,宝贝儿。戈德弗莱!过来,让艾琳看见你就行了。
戈德弗莱走到艾琳跟前。
安吉莉卡:戈德弗莱在这儿呢,宝贝儿。
艾琳:在哪儿呢?
安吉莉卡:就在这儿——看哪!对艾琳说声哈啰,她就能认出你是谁。
戈德弗莱:哈啰。
艾琳:噢,戈德弗莱,哈啰!
安吉莉卡:他答应一直呆下去,对吧,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只要您还留用我的话。
安吉莉卡:当然要留用你啦,对不对,艾琳?
艾琳:当然了。你走吧。
安吉莉卡:好啦,宝贝儿,我这就走。你好好招呼她吧。来啦,卡尔洛,我来啦。再见,宝贝儿,再见。
艾琳:(冲戈德弗莱耳语)我没有真犯病。
戈德弗莱:对不住,你说什么?
艾琳:我并没有真的犯病。
戈德弗莱:我很抱歉,可我实在听不清。
他俯下身去离她很近,她低声说:
艾琳:我是说——我并没有真的犯病。(她吻了吻他)
戈德弗莱直起腰来,鞠躬致意,然后离去。她目送着他。
餐具室的近景,莫莉正把玻璃杯放在升降机上往下边传送。她打开升降机的门对厨房里的厨子说道:
莫莉:(叫道)嗨,大师傅,你把这些回回炉吧。看样子咱们的主顾差不多都走光啦。
她关上门,戈德弗莱从旁边的一个门走了进来。
莫莉:怎么啦,漂亮人儿,你是给什么东西吓着了吗?
戈德弗莱:我对付的是一家子什么人啊?
莫莉:(冷冷地)这个问题嘛,连我也说不上来。
戈德弗莱:难道他们一天到晚都是这个劲儿?
莫莉:(无动于衷地)噢,这只不过是个平静无事的夜晚。
戈德弗莱:平静的夜晚?
莫莉:(趁他往外走的时候若无其事地加了一句)要是搁着我,我就把口红擦掉。那点口红弄得你象个爱神似的。
艾琳走了进来。
莫莉:戈德弗莱在他自己屋里。
艾琳:你怎么知道我要找戈德弗莱?
莫莉:(轻快地)我哪儿知道呀。不过是灵机一动罢了。(艾琳走了出去)
戈德弗莱房间的近景,他正在擦嘴。艾琳走了进来。
戈德弗莱:你……你可不能进这间屋来。
艾琳:(在房间里先来走去;莫莉在后景中)为什么不能进来?这是我家的房子,对不对?归根结底,这屋跟别的屋不都一样吗!再说,我想跟你聊聊天。
戈德弗莱显得挺为难。
戈德弗莱:我实在抱歉,可是咱们……咱们可不能在这儿聊天。
艾琳往他床上一坐。
艾琳:(气呼呼地)你不觉得你吻过我以后再把我轰出去,有点太不合适了吗?
戈德弗莱:你是说——我吻过你以后吗?
艾琳:(冒冒失失地)真逗。今儿早上你坐在我床上,这会儿我坐在你床上。
戈德弗莱:咱们顶好还是别提这个惊人的巧合吧。(指着一把椅子)你,呃,请你坐在这儿好吗?
艾琳:如果你觉得这张床坐着不舒服,我另外给你买一张。
戈德弗莱:(不安地)咱们就在这儿谈吧。
艾琳:(坐了过去)我既然是你的保护人了,你想要一张新床就来一张。
戈德弗莱:(站着,窘迫不安)这张床很舒服,谢谢你。至少比我这个人现在要舒服。
艾琳: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觉得不舒服,你就对我说。
戈德弗莱:(看着她,心中纳闷)呃,谢谢你的好意。难道没人跟你讲过……呃……某些礼仪吗?
艾琳:噢,你总说那些了不起的字眼!我就喜欢了不起的字眼。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呢?
戈德弗莱:嗯,我尽量简单些说。你妈妈或者什么别的人,可曾对你说过有些事是得体的,有些是不得体吗?
艾琳:没有,她没说过。她东拉西扯的,可总也没一句正经话。
戈德弗莱:那么,你是乐意我留下当管家了,对不对?
艾琳:噢,当然啦!
戈德弗莱:嗯,我只不过想不辜负你的愿望,做一名出色的管家。但愿有那么一天,我能填补由于你那头令人怀念的长毛狗不幸去世所造成的巨大损失。
艾琳:噢,我早把它给忘到一边儿去了,反正它也长跳蚤。再说,你跟它不一样。你会用那些了不起的词儿,长得又比它好看。
戈德弗莱: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艾琳:我准爱听。
戈德弗莱:从前有一个感情用事的小姑娘,心地特别善良。她乐于助人,那个受她恩惠的人对她感谢不尽。后来她变得让人讨厌,把好事都办成了坏事。
艾琳:你认识这人吗?
戈德弗莱立起身来,艾琳也立起身来跟着他走到门口。
戈德弗莱:她的名字叫做艾琳·勃洛克。她如果真是个机灵的姑娘,就应该在自己那一个社交圈子里找一个年纪轻轻的好人,嫁给他,从此幸福地生活下去。还有,水远、永远、永远也不再走进男管家的房间。
艾琳:你的意思是说我再也不能上这儿来了吗?
戈德弗莱:再也别来了。
艾琳:那咱们能在什么时候说话呢?
戈德弗莱:早上送早点的时候,我可以说:“早上好,艾琳小姐”,然后你说:“早上好,戈德弗莱”——可是有一样,你以后绝对不能再进我房间来了。
艾琳:(生气地)噢!你会后悔的!
戈德弗莱:我这是为你好。(他把她让出了房间,关上房门。)
艾琳:(画外)你好狼心,你可真狠心!我非得报复你不可,你等着瞧吧,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戈德弗莱听着她说话的声音。
淡出。
第三部
淡入,起居室的近景,现出卡尔洛坐在前景中的钢琴旁边,一面弹琴一面唱歌,安吉莉卡坐在后景中。
卡尔洛:奥奇 却奥见亚!奥奇 却奥尼亚!奥奇 却奥见亚!
安吉莉卡的特写,她坐在那里编织毛线,两只眼睛却看着卡尔洛,显得心醉神迷。
卡尔洛:(再次现出他弹琴的镜头)奥奇 却奥尼亚!奥奇 却奥尼亚!
安吉莉卡:(再次现出她的镜头)这调子怪好听的,卡尔洛,这歌叫什么名呀?
卡尔洛:(特写,向她解释道)奥奇 却奥尼亚!奥奇 却奥尼亚——奥奇 却奥尼亚。
安吉莉卡的画外音:哦,原来歌名和歌词是一回事。(特写镜头)我还以为那光是歌词呢。(画面上现出他们两个人)我喜欢歌词不断重复。这要好记得多。那首《星条旗》就总弄得人糊里糊涂的,好象谁也记不住歌词。
戈德弗莱走进屋里,手里捧着一盒玫瑰花和一个花瓶,他四下看了看。
安吉莉卡:(画外)只有戈德弗莱是例外。他好象没有不知道的事。(她看到戈德弗莱进来)你会背那歌词吗,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捧着花和花瓶走过来,镜头随着他在室内移动,一直移到安吉莉卡跟前。我们这才看到科妮莉亚和乔治坐在后景中。
戈德弗莱:您说的是歌词?
安吉莉卡:(画外)就是,就是《星条旗》的歌词。好象谁也背不出那歌词。你会背吗,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大概和一般人能背的差不多。
安吉莉卡:咳,我自己都怪为情的。要说我才该一字不漏地背出那歌词呢,因为归根到底,我的祖先是打船上过来的——不是那条“五月花”号(注3),“五月花”后边的那条船。你的祖先是打哪儿来的呢,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就我所知,他们好象一向就住这儿呆着的。
安吉莉卡:难道说他们是印第安人吗,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谁能给自个儿的祖先打保票呢!
安吉莉卡:是啊,要知道,你的颧骨生得挺高的。
戈德弗莱:是的,太太,谢谢!太太,这些花是送给……(艾琳走进来,站住看了看)艾琳小姐的。该把它摆在那儿呢?
安吉莉卡:你还是问她自己吧。她来了。卡尔洛!你留神过他的颧骨吗?
戈德弗莱:(和艾琳离得很近,双人特写镜头)这些花是给你送来的,小姐。我把它摆在哪儿合适呢?
艾琳:一个人心都碎了,花摆在哪儿还不是一样。
戈德弗莱:是,小姐,我把它摆在钢琴上好吗?
艾琳:生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安吉莉卡:(画外)听上去你不怎么高兴呀,(现出她的镜头,稍稍有些不安)不大象一个举行茶会的小姐的劲头。
前景中现出科妮莉亚和乔治坐在那里玩十五子游戏,艾琳站在后景中。
艾琳:谁能高兴得起来呢?
科妮莉亚:噢,艾琳要举行一次茶会吗?
艾琳:(冷冷地)你不在被邀请之列。
科妮莉亚:那我就自己邀请自己。(兴高采烈地对乔治说)咱们呆着别走,乔治。(我们看到戈德弗莱好象在全神贯注地摆弄那些玫瑰花)
乔治:(画外)当然啦,何必不呆在这儿。
艾琳:(站在壁炉架旁边,意味深长地说)我要说的是总有一天有人会后悔的。
安吉莉卡:(画外)那是当然,谁都有要后悔的那天。
画面上是卡尔洛坐在钢琴边上,以上谈话过程中他一直在弹琴,而且继续弹个不停。
卡尔洛:凭什么要后悔呢?
艾琳:有人心里边明白!然后——到时候连后悔都来不及啦。
卡尔洛:(不知如何是好,四下张望)你们说的话弄得我都糊涂啦。
安吉莉卡:得了,得了,艾琳,你真不该弄得卡尔洛都糊涂了,(画面上只现出往花瓶里插玫瑰花的戈德弗莱,安吉莉卡在画外)他在练琴呢!
科妮莉亚:(突然笑了起来)卡尔洛,我说你会不会来一首动人的哀乐呀?
艾琳:你少废话!
科妮莉亚:你这是不是特为表演给哪一位看的呀?戈德弗莱只要转过身来,说不定看得津津有味。你这姿势我可熟透啦。
我们看到艾琳摆出一副姿势靠在一根圆柱上,模样儿凄凄惨惨的。戈德弗莱专心致志地摆弄着花瓶里的花,故意不去理会他们的谈话。
科妮莉亚的声音:我也在戏剧学校里学过这姿势。这是第八势吧,对不对?
乔治的声音:对,就是第八势,没错。
科妮莉亚的声音:(我们从画面上看到的是戈德弗莱若无其事地在忙自己的事)亲爱的,是不是叫我说得你连戏都做不成了?
艾琳气冲冲地走到科妮莉亚和乔治跟前。
艾琳:总有一天,我要弄得你什么事也干不成,到那会儿可就不光是戏都做不成的问题了。(她又气冲冲地走开)
戈德弗莱总算把玫瑰花都插进了花瓶,镜头随着他穿过房间来到安吉莉卡身边。艾琳在后景中。
戈德弗莱:我请问艾琳小姐乐意在这屋招待客人吃三明治呢,还是要我布置成自助餐的席面?
安吉莉卡:艾琳,你想让人在哪屋吃三明治呢?
艾琳:(闷闷不乐)吃不吃东西又有什么要紧呢?
安吉莉卡:(艾琳站在门口,戈德弗莱从安吉莉卡身边走开)你总得要吃东西嘛,傻孩子。你到底要不要他在这屋招待客人吃三明治呀?
戈德弗莱走到艾琳跟前,从她身边走出门外。
艾琳:哪儿吃还不都是一样的事。有的人不把别人放在心上,结果还不都是一样的事。(科妮莉亚在画外笑了起来)
安吉莉卡也笑了起来。艾琳站在门口目送着戈德弗莱离去的身影。
化入这间屋里的近景,宾客盈门,男男女女靠在钢琴边上,看着一男一女在弹琴。镜头朝后拉,现出前景中安吉莉卡和另几位客人坐在牌桌前。
安吉莉卡:我刚才叫的是什么?
客人:五个红桃。
安吉莉卡:噢,我叫的是红桃?我想叫的其实是黑桃。我能不能改口啊,能吗?他们弹琴弹得我心里都乱了。行行好吧,卡尔洛。
艾琳走到前景中的客人中间。范伦培尔过来用胳膊把她搂住。
范伦培尔:你好呀,艾琳。干吗这么愁眉苦脸的?
艾琳:听着,范伦培尔,哪怕是百万富翁,也不能没事儿就拿胳膊搂别人呀。
范伦培尔:(装出一副吓坏了的模样)啊呀呀,酒柜台在哪儿呢?
科妮莉亚和乔治坐在沙发上,戈德弗莱走过来给他们端来三明治,然后转身离去。
科妮莉亚:(对范伦培尔不元恶意地说)查利,你别跟她来真的。她最近在为佣人伤脑筋呢。
戈德弗莱端着托盘来到艾琳跟前。
艾琳:不要了,谢谢你。我不饿。(他走开,她跟在他身后)
画面上现出靠在钢琴旁边的男男女女,有说有笑,戈德弗莱招呼他们吃东西。艾琳来到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戈德弗莱再次端着托盘让她。
艾琳:不要,谢谢你。
戈德弗莱走过去招呼牌桌上的客人,艾琳还跟着他。
女客:四个梅花。
安吉莉卡:不要——这会儿不要。戈德弗莱,到了……
汤米·格雷这时出现在通向前厅的门道里。门道里人来人往,格雷走了进来,站住打招呼,然后环顾四周。
汤米:大家好啊!
众人:你好啊,汤米!
戈德弗莱正俯身把吃的东西端给安吉莉卡,安吉莉卡向戈德弗莱身后望去。
安吉莉卡:噢,汤米·格雷!(戈德弗莱回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你怎么啦,戈德弗莱?你生病了吗?
我们看到戈德弗莱在人群中招呼其他客人吃东西,汤米走到安吉莉卡跟前。
安吉莉卡:过来,汤米,让安吉莉卡搂你一下。你们波士顿那里怎么样?你们经营的那些青豆呀什么的怎么样?
汤米:(吻地的手)我们正在尽快地把那些青豆呀什么的收购进来,尽快地把它们装进罐头。
汤米:(看见站在牌桌附近的艾琳)你好啊,艾琳,近来怎么祥?
艾琳:(愁眉苦脸地)我好不好部没什么关系。整个……(出景,我们看到戈德弗莱一边招待客人,一边拿眼睛打量牌桌周围的人)这事都不过是……(画面上又现出艾琳,汤米挺友好地搂着她)一场误会。
汤米:你说的是什么事?
艾琳:告诉你,你也不明白。(她走开了)
汤米:(拖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来点吃的怎么样?
安吉莉卡:噢,戈德弗莱!戈德弗莱!给格雷先生来份三明治。
戈德弗莱端着托盘从汤米背后递送过去。
安吉莉卡:(恼火地)唉,我说你转到前头来。格雷先生可不会耍杂技。你怎么也来劲儿了?你怎么也跟咱们家别的人一样不对劲儿了呢?
戈德弗莱俯身端着托盘,安吉莉卡一个劲儿在数落他。汤米抬头一看,认出戈德弗莱后不禁吃了一惊,戈德弗莱意味深长地看着汤米,然后走开。
汤米:嗨,我说你等会儿!
安吉莉卡:出什么事啦?
汤米没有理她,回头看看,叫住戈德弗莱,站起来跟了过去。汤米在门道里追上了戈德弗莱。
汤米:戈德弗莱·帕克!你这个老小子!
安吉莉卡:(看着汤米)你认识戈德弗莱吗?
汤米:(站在戈德弗莱身边)岂止是认识他!我们一块儿上的哈佛。
艾琳的特写,她吃惊地瞪着他们看。
戈德弗莱的声音:恐们您把我和别的什么人弄混了,先生。我叫史密斯。(意味深长地)难道你忘了吗?
汤米:当然啦,你也叫史密斯。可是咱们两人的确是一块儿上大学的呀……
科妮莉亚:(坐在乔治身边,看得津津有味)亏他想得出,一个受过大学教育的管家。
安吉莉卡的特写镜头,坐在她旁边的男客也在目不转睛地看这场戏。
汤米的声音:难道他真是个管家?
秤妮莉亚的声音:对,而且是个很好的管家。
汤米:(戈德弗莱窘迫不安地站在汤米身边)你们的意思是说真的,不是特意要跟我开玩笑?
戈德弗莱:格雷先生忘了说清楚一句话,就是当初我们一块儿在哈佛的时候,我是他的……(出景,科妮莉亚正看得满有兴头,走上前来)贴身男仆。
科妮莉亚:汤米,他是个好佣人吗?
这两个男子在耳语的特写镜头,汤米觉着既有趣、又纳闷。
汤米:好得不能再好啦。(对戈德弗莱)你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戈德弗莱:(躬身致意)我以后再告诉你。格雷先生从来没有挑过我的错。
汤米:什么时候告诉我?(连忙掩饰)是啊,我实在挑不出戈德弗莱有什么毛病。
戈德弗莱:(对汤米耳语)明天。我明天休息。
科妮莉亚:(走近他们身边)真怪,你怎么不让格雷先生推荐你呢?
戈德弗莱:是这样,我是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离开格雷先生的。
安吉莉卡:(好奇地,坐在牌桌边上朝这边大声说)什么情况呀?
戈德弗莱:这事还是请格雷先生告诉你们好。
安吉莉卡的声音:哎,上这儿来。别走,可别走掉。上这儿来,把一切都讲给我们听。(特写,挺关心地)你要知道,汤米,戈德弗莱这人好象挺神秘的。
艾琳的特写,她在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安吉莉卡的声音:好象谁也闹不清他的来历。别走啊,戈德弗莱。(画面上现出汤米、戈德弗莱和科妮莉亚站在一处)
汤米:别走,戈德弗莱,你可别走。要知道,我,我本来是不想提这事儿的,可是,你们知道戈德弗莱给我们当管家啊什么的……本来嘛,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忽然……(镜头对准全神贯注的艾琳)忽然一下子……发生了一件事。(这一群人往前走来)就是这样,你真的乐意我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吗,戈德弗莱?是啊,要知道,我刚说过,他给我们干了……(这几个人走出画面,我们看到安吉莉卡和她身边的客人急不可待地要听汤米的话)好长时间了,忽然一天,他来找……(艾琳在倾听的镜头)我,对我说……(开始编词)他说,格雷先生啊……(一群人都在听汤米说下去)我相信我的工作一直是能让人满意的,他说。我说……(汤米出景,安吉莉卡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她身边的客人看得十分有趣)我说,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样令人满意的……(艾琳看着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汤米和戈德弗莱在一起,汤米竭力想忍住笑)他说,谢谢你,格雷先生。他总是彬彬有礼的。
安吉莉卡:戈德弗莱到现在也总是彬彬有礼的。特别是早上刚起来的时候。
科妮莉亚走过来,眼晴闪着光。
汤米:这没多少可说的——咱们还是别提它的好。
科妮莉亚:(喜洋洋地)噢,汤米,说吧,把它讲完。不能说到半截就不说了。
汤米:(没了主意,浑身不自在)让我想想看。我说到哪儿了?
科妮莉亚:(甜言蜜语地)你正说到戈德弗莱是多么礼貌周全。
安吉莉卡:对,我正好接下去夸戈德弗莱到现在也是礼貌周全。
戈德弗莱:谢谢您,勃洛克太太。听到您当众夸奖,我实在非常荣幸。
安吉莉卡:(满意地)我生性如此,戈德弗莱。我当面背后说出来的话都一样。
汤米:我欣赏你的正是这一点,安吉莉卡,非常欣赏。——是啊,反正戈德弗莱走到我跟前说:“我相信我的工作一直是能让人满意的。”这句话的要点大致不差吧,对不对,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也许原话不是这样,反正意思差不多。
科妮莉亚:(后景中几个男人在笑,她不耐烦地)成了,就算这样吧。你说你是挺满意的,他说“谢谢你”,然后呢?
汤米:当然我得表示态度啦。
安吉莉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表示什么态度?
汤米的声音:(艾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表示的态度是只对一个忠心耿耿的佣人才能表示的态度——(我们看到他一本正经地说下去)——但戈德弗莱提出要走,主要还是为他的老婆和五个孩子着想。
艾琳的特写,大惊。
安吉莉卡的声音:五个孩子?
戈德弗莱的近景,他也感到出乎意料,朝艾琳的方向看去。
安吉莉卡的声音:你说什么?
艾琳朝众人走去。
汤米:五个。
安吉莉卡:天哪……天哪!他老婆莫非是个印第安女人吗?
汤米:我记得她长得挺黑。我们过去打猎的时候总带着她,因为她可以偷偷靠近猎物,不容易被发觉。
艾琳走近戈德弗莱,她惊魂未定。
艾琳:我说戈德弗莱!我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五个孩子?
安吉莉卡:其实,戈德弗莱凭什么不可以有五个孩子?如果一个加拿大女人可以有五个孩子,戈德弗莱凭什么不能有?(在众宾客的大笑声中,她接下去)所以,你明白了吧!
戈德弗莱:(对艾琳)全凭格雷先生如此慷慨大方才造就出我这么个家庭。
艾琳:是啊,如果别人能有五个孩子,那另外的人当然也可以。
安吉莉卡:当然可以,可我觉得两个就足够了。真有意思,在这一点上勃洛克和我意见一致。
艾琳:(这会儿决心已定,她自己也神情紧张,不知所措)大家听着,我要发表一个宣言,我要宣布一件事。
乔治:你想宣布什么事呢?
艾琳:我要宣布我订婚的消息。我快要结婚了。
众客人:结婚了?和谁结婚?你要结婚啦?要结婚?……
艾琳:你们不久就会知道啦!
一女客:难道你要嫁给查利·范伦培尔不成?
艾琳:对,就是范伦培尔。他在哪儿呢?
众客人:他不在这儿吧?查利在哪儿呢?他够多有钱啊!噢!
女客:他在酒柜台那儿呢。咱们去把他拉过来。
艾琳:我可不是为他有钱才嫁他的。
我们看到查利和另外几个人在喝酒,两个男子来到他们跟前。
查利:(对另几个人说)我用胳膊搂过她好多次了,但今儿是头一次觉出来有点冷嗖嗖的劲头。
众人的声音:范伦培尔有请!有请范伦培尔!
一男子:给你道喜,老伙计。
査利:给我道什么喜?
男子:你订婚的事,你这个人笨蛋!
査利:订什么婚?
男子:怎么啦,你不是和艾琳订婚了吗,是不是呀?
査利:真的吗?
众人:咳,算了,别昏头昏脑的啦!过来吧!
汤米立在牌桌旁边,男男女女围在艾琳和查利周围,艾琳挽住了查利。査利如堕五里雾中。
査利:听说咱们俩订婚了。
艾琳:这话是打你嘴里说出来的。
査利:这事是什么时候办成的呢?
艾琳:就这会儿办成的。
安吉莉卡:(对汤米)这一阵乱哄哄的什么事?她说些什么?
汤米:好象是她找上一个人订了婚啦。
安吉莉卡:(司空见惯)噢,她又订婚了呀?准是穿一身咖啡色衣服的那个挺顺眼的小伙子。咱们去给他们道喜吧。
安吉莉卡走到一个细条身材的小伙子跟前。
安吉莉卡:这可真令人激动。你是个幸运儿。(小伙子看着她,瞠目结舌)
人群,一个男人看着缺心眼儿的安吉莉卡乱找别人道喜,大笑不止。
男子:我知道,我是——反正我不是范伦培尔。
安吉莉卡:你不是他?那么到底谁是他呢?
男子:那个人就是他。
安吉莉卡:请你原谅我,好吗?
一群人围着艾琳和查利道喜,安吉莉卡走了过来。
安吉莉卡:你是范伦培尔,对吧?
査利:啊,是——我是。
安吉莉卡:你得多多照顾她啊,你会照顾吧?
查利:我想我会的吧。艾琳,我这会儿有点懵懵懂懂的。我怎么记不起来什么时候求的婚呢!
艾琳:你一直在求婚嘛。
査利:那么你接受的是哪次求婚呢?
艾琳:全接受了。(众人哄堂大笑)
科妮莉亚对着艾琳和査利开始讲话,众人倾听。
科妮莉亚:你这么一订婚,你没想想戈德弗莱作何感想?
艾琳:戈德弗莱跟这事有什么相干?
科妮莉亚:这很难说。
艾琳:(气冲冲地)你少管闲事。
我们看到戈德弗莱端着一托盘饮料进来,众客人星散到邻室中去。乔治对戈德弗莱说话的时候,另一个男子把托盘接过来端到人多的地方去。
乔治:这就行了,戈德弗莱,把这些给我们吧。大伙儿都来吧,想喝酒的都来湊数。
科妮莉亚:戈德弗莱,你不给艾琳道喜吗?她刚刚订了婚啦。
戈德弗莱:我很乐于给她道喜。
安吉莉卡: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经过科妮莉亚身边,镜头随他移动,穿过人群来到艾琳身边。
安吉莉卡的声音:给艾琳道喜呀!
戈德弗莱:(郑重其事地)我给你道喜了,艾琳小姐。我祝你万事如意。
艾琳一面哭着一面朝前厅跑,登上几级楼梯,然后坐了下来。
安吉莉卡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别去理她。她过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现出人群中的查利和安吉莉卡,两人在谈话。
查利:她是生我的气了吗?
安吉莉卡:她谁的气都没生。你不知道吗,女人总是在自己订婚的时候哭,还在别人结婚的时候哭。
査利:那是为什么呢?
安吉莉卡:(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女人就是这样。
艾琳坐在楼梯上,安吉莉卡走到她身边。勃洛克过了一会儿也走了过来。
安吉莉卡:艾琳真是与众不同。她要是赢了就总得嚷嚷,要是高兴了就得哭。噢,亚历山大!你没赶上那一通热闹。
勃洛克:出什么事了?
安吉莉卡:让我想想看。我明明知道我想告诉你的是什么事,可这会儿给忘了。
勃洛克:艾琳怎么了?
安吉莉卡:啊,对了。想起来啦。艾琳自己订婚了。
勃洛克:跟谁订婚了?
安吉莉卡:我也闹不清——范什么吧。大概就是现在用胳膊搂着那个穿粉红衣服姑娘的人吧。他可有钱了。
勃洛克:我看,钱少了他也对付不下来。
我们看到人群中汤米和戈德弗莱在谈话,科妮莉亚紧盯往他们不放。
汤米:好啦,戈德弗莱,咱俩痛痛快快聊上一顿。明天在我旅馆吃中饭怎么样?
戈德弗莱:我看可以。(谨慎地,因为他知道有人盯着他)你乐意来一杯苏打水还是莓汁酒?
汤米:两样都要。十二点,成吗?
戈德弗莱:完全合适,先生。
勃洛克夫妇在前厅里谈话,戈德弗莱穿过前厅走了出去,透过楼梯栏杆的空档看到艾琳坐在楼梯上哭泣。
勃洛克:你能不能拿个准主意告诉我她到底跟谁结婚,我想见见这个家伙。
安吉莉卡:我闹不清呀,亚历山大。反正是那屋里的哪个小伙子。过来看看吧。
勃洛克:成啊。
淡出。
第四部
淡入。早餐室的近景,勃洛克正坐在餐桌旁,戈德弗莱走进室内。
戈德弗莱:您今天早上吃得不大顺心吧,先生?
勃洛克:什么事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戈德弗莱:是生意上不太顺利吧,先生?
勃洛克:你怎么想起来问这句话的?
戈德弗莱:是这样,先生。当管家的总免不了一鳞半爪地东听一句、西听一句的,还不就这么来的。
勃洛克:(一边吃东西一边说)就这么来的,咱俩也别提这事了。
戈德弗莱:我本心是想帮帮忙,先生。我从前也尝过作生意的滋味。
勃洛克:(冷冷地)成了,一家子里有一个尝过滋味的就够了。
戈德弗莱:是,先生。您要鸡蛋吗?
勃洛克:不要了,谢谢。戈德弗莱,我看你这人为人不错。你注意到没有,我最近是不是有点特别?
戈德弗莱:没什么太特别的,先生。
勃洛克:我有时候免不了纳闷,到底是我这一家子人有点疯疯癫癫的呢,还是我有毛病。
戈德弗莱:我完全明白您的感觉,先生。自从我上这儿来了以后,我自己也常常觉得纳闷。
勃洛克:那你又何必留在这儿呢?我是不得已的,你可犯不上呀。
戈德弗莱:先生,在这儿总比住在垃圾场上的包装箱里舒服得多。再说,我对我在这儿的这份工作还挺得意的呢。
勃洛克:你当个管家还觉得挺得意吗?
戈德弗莱:我得意,因为我是个好管家。(动手倒咖啡)我不能不多一句嘴,先生——能在这个地方干下去的管家非得是个好样儿的才行。
勃洛克:(摸不清头脑)我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戈德弗莱: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先生。您还要咖啡吗?
景化入一处鸡尾酒酒吧间,汤米坐在前景中,戈德弗莱走进来。
汤米:戈德弗莱!我在这儿呢!(戈德弗莱看见了他)你到底来了,呃?我正琢磨你是不是掉进厨房下水道了呢。
戈德弗莱:(与他握手)我来晚了,汤米,真是抱歉,床上都睡着人的时候,想铺床可真叫难。(他坐了下来)
汤米:嗨,来人呀!看样子你除了把猫放出放进以外,什么事儿都得干。
戈德弗莱:这也免不了是我的事,幸亏我们没有养猫。
汤米:(侍者走了过来)我还是照旧来一份。(喜气洋洋地)你来点什么,贾维斯,我的老伙计?
戈德弗莱:来杯带点酒劲儿的柠檬汁吧。
汤米:(开玩笑地)柠檬汁?你能对付得下来吗?
戈德弗莱:哦,当然啦。我是那种好歹都能对付的人。你知道,我现在有职务在身,不能不保持头脑清醒。
汤米:我正纳闷你到底还有没有头脑。你别躲躲闪闪的了。我打老早就象个爰管闲事的老小姐一样坐在这儿,唿扇着一对大耳朵,等着听你的情报呢。
戈德弗莱:你想听点什么情报呢?
汤米:是这样,我溜达进了一家排场讲究的疯人院,看见波士顿帕克一帕克家族的一位人士在给人端冷盘,我想,我感到好奇总是情有可原的吧。
戈德弗莱:何必跟你说那些你不明白的事呢?汤米,你打马球的时候掉下来的次数太多了,连脑子都摔得不管用啦。
汤米:不管怎么着,我也得弄明白为什么你们家里人逢人就说你在南美什么地方做买卖,又是橡胶生意,又是羊毛,又是什么,可你倒跑到这儿当起管家来了。
戈德弗莱:我们家里为了保全面子总得编点什么。你知道帕克家的人很容易出点丢脸的事。
汤米:我倒挺想看看他们一旦发现你正在当管家的时候,会有什么表情。
戈德弗莱:他们不会发现这事的。
汤米:好吧,好吧,就算他们不会发现吧,可是你得对我说实话。
戈德弗莱:(沉思起来)咳,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记得在波士顿出的那点儿事吗?
汤米:你还想着那女人呐?
戈德弗莱:不,现在不想了。可是当时我很不是滋味,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她,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你知道帕克家的人从来没学会面对生活。十代人以来都当习惯了傀儡。
汤米:然后呢?
戈德弗莱:汤米,可怪了,一个人要是灰溜溜的,走下坡路可是真快呀。天啊,我自己可真是情绪坏透了。一天夜里我朝东河走去,心想,我就这么着——往里边一滑,不就完事大吉了吗。我遇上了住在那儿——就是城市垃圾场上的几个人。他们在为生存而斗争,毫无怨言。结果,我连河边都没走到就退回来了。
酒吧间柜台的特写,科妮莉亚和乔治坐在柜台前。她朝画外看,然后朝乔治转过身去。
科妮莉亚:你能为我出把力吗?
乔治:你打算把谁给宰了?
科妮莉亚:宰人的事我自己去办。你到拐角上去,往这地方打个电话,找汤米·格雷。他接电活以后,你用电话把他缠住不放。
乔治:(立起身来)你搞的都是些什么名堂呀?
科妮莉亚:你少管闲事。
乔治:是啰。(他之了出去)
特写,汤米和戈德弗莱坐在一张餐桌旁抽着姻。
汤米:结果是在戈德弗莱·帕克的废墟之上,戈德弗莱·史密斯又开创出新的事业。
戈德弗莱:我还要多说一句:这新的事业还将不断地发展。
汤米:你打算当管家当到底吗?
戈德弗莱:不是的,我另有打算,反正你也是不会理解的,所以咱们就别提这事了。
汤米:你能为我行个好吗?
戈德弗莱:也许可以吧。
汤米:这城里有我一个朋友——一位很出名的脑系科专家,我想让他给你做一次检查。
戈德弗莱:我可以接受检查——条件是你也照办。
汤米:(两人握手)这就一言为定了。
一名侍者走到餐桌跟前。
侍者:您是格雷先生吗?
汤米:是啊。
侍者:有人打电话找您。
汤米:电话?这怎么……我马上就回来,戈德弗莱。
汤米站起来向楼下走去。戈德弗莱仍然坐在桌旁。科妮莉亚走上楼梯坐到戈德弗莱旁边。
科妮莉亚:得,秘密揭穿了。
戈德弗莱:什么秘密?
科妮莉亚:就是嘛,我现在总算知道管家的在休息日干什么了。那会儿你给格雷先生当差的时候,你们两人也总这么亲近吗?
戈德弗莱:你知道,我给格雷先生干的时间挺长的,所以,我们之间就……呃……
科妮莉亚:那会儿用的名字也是史密斯吗?还是找怎么听见他提起帕克这个姓呢?
戈德弗莱:他说的可能是——我们常常到公园(注4)里去溜达。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啦。
科妮莉亚:哦,我明白了。那么你既然能和格雷家的人这么亲近,为什么不能和勃洛克家的人亲近点儿呢?
戈德弗莱:我想还是讲点分寸好。
科妮莉亚:那又何必呢?要知道,你挺讨人喜欢的。
戈德弗莱:作为管家讨人喜欢吗?
科妮莉亚:不是,而是作为一个史密斯,作为管家你可糟糕透了。
戈德弗莱:那真可惜。
科妮莉亚:(微笑)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戈德弗莱:我觉着我在休息日有权利挑选我想交的朋友。
科妮莉亚:你不可能总这样对付下去的。其实你喜欢我,不过不敢承认罢了。
戈德弗莱:你想知道我到底对你有什么看法吗?
科妮莉亚:请吧。
戈德弗莱:作为史密斯的看法呢,还是作为一个管家的看法?
科妮莉亚:你认为哪样合适都可以。
戈德弗莱:你会用来报复我吗?
科妮莉亚:今天是你的休息日。
戈德弗莱:好吧——不巧,我正好把你归为派克大街(注5)小崽子的那一类人——他们生长在悠闲舒适、荣华富贵的环境中,从小就惯坏了,干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把精力用在不该用的地方,而且显得那么幼稚可笑,就连一个管家的都没法子在他星期四的休息日对你加以恭维。
汤米走上楼来,两人立起来。
科妮莉亚:(怒冲冲地站起来)感谢你描绘了如此美丽的一幅肖像。
汤米:嗨!科妮莉亚,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科妮莉亚:戈德弗莱跟我讨论明天的菜单呢。(她要走)
汤米:别走呀。
科妮莉亚:我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再见吧。咱们灰堆那儿见。(她走掉了)
汤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戈德弗莱:这是我们之间的一句玩笑话。
汤米:哦,原来如此——一位开玩笑的管家。喝那玩意儿觉得怎么祥,是不是让你恶心得慌?
戈德弗莱:倒也没有。我想还是换换样儿吧。这会儿酒兴倒上来了。
汤米:这才象话。嗨,来人呀!再来杯这玩意儿。
化入厨房,莫莉坐在那里做针线,传来一阵脚步声。艾琳捧着一瓶花进来。
艾琳:(走进来)他还没回来呢,是吗?
莫莉:还没呢。
艾琳:你能把这些花摆到他房间里去吗?他再也不让我进去啦。
莫莉:也不让我进去呀。
艾琳:别告诉他是我给他的,行吗?
莫莉:你要是不让说,我就不说。
艾琳:我不乐意让他知道这事。这件是他的衣服,总是你给他钉扣子吗?
莫莉:有时候给他钉。
艾琳:我也想等他什么时候掉了扣子给他钉钉。我乐意干这事。
莫莉:他掉扣子的次数不算太多。
艾琳:他挺利索的,是吗?
莫莉:是啊。他总是挺利索的。
艾琳坐在莫莉身边。
艾琳:他在休息日都干点什么呢?
莫莉:他从来什么都不告诉我。
艾琳:唉,他这会儿说不定抱着个女人在什么地方坐着呢。他是天下最狠心的男人了。
莫莉:(抱有同感)我也觉得他太狠心了。
艾琳:我猜他这会儿说不定抱着个女人在什么地方坐着,可那女人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照我看,他的孩子们大慨也跟他们在一块儿,叫着他,叫着他……
莫莉和艾琳两个人都哭了起来。
艾琳:唉,我实在受不了啦。
莫莉:(走进餐具室)求求你别往下说了。
餐具室里的镜头,先看到莫莉在哭。艾琳跟在她身后,也在哭。门上现出一个人影,传来一阵口哨声。这是戈德弗莱吹着口哨回来了,他喝醉了,显得兴高采烈。
艾琳:你也一样吗?噢,莫莉,我完全能体会到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戈德弗莱:晚上好。咱们来个四重唱怎么样?
姑娘们还在哭,一见到他进来。莫莉就跑了出去。戈德弗莱又是唱、又是跳。艾琳也跑了出去,镜头随着他穿过房间走进自己的房间。
戈德弗莱:(轻松愉快地唱着)小姐们!
哪管明天会有悲伤,
今宵且让我们欢聚一堂!
我们看到安吉莉卡坐在起居室的壁炉旁边,做着针线,卡尔洛对着她大声朗读。
卡尔洛:(朗读)
他说道:“鼓起勇气!”
指着陆地的方向。
“滚滚的波涛不久就会把我们送到岸上。”
那天下午他们登上了一片陆地,
在这里似乎时时都闪耀着灿烂的阳光。
艾琳走进室内,哭着坐了下来。
安吉莉卡:卡尔洛!
卡尔洛:(继续朗读)
海岸周围的一切,没精打采,
显得懒洋洋——
安吉莉卡:怎么了,宝贝儿?
艾琳:没事儿。
安吉莉卡:她准是又上厨房里吃洋葱去了。
卡尔洛:我爱吃洋葱。吃了就是睡觉。
安吉莉卡:艾琳顶喜欢吃洋葱了。从小时候起她就总从冰箱里偷洋葱吃。你知道,我有时候会纳闷我的孩子们是不是全在那儿偷吃。
卡尔洛:(继续朗读)
涓涓的流水,
如同一缕青烟,
沿着峭壁蜿蜒而降。
艾琳站起来,走出画面。
化入戈德弗莱的房间。戈德弗莱的特写镜头,他正对着镜子吹口哨、一面整领带。镜头向后拉开,戈德弗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门口,开开门。镜头随着他走进邻室,他把各种饮料放在一只大托盘上。正在此时,科妮莉亚出现在后景中的楼梯上;我们看到她望着戈德弗莱,又退回楼上去了。然后我们看到她躲躲闪闪地朝餐具室里张望。戈德弗莱此时已经收拾好了那只装有鸡尾酒的托盘,嘴里过在吹着口哨,端起托盘往外走。
戈德弗莱:晚上好。(他开开门走出去)
过厅一角的近景。戈德弗莱端着大托盘、嘴里吹着口哨走进来。他拿上几个玻璃杯,这时科妮莉亚从他身后走进房间。
科妮莉亚:(无礼地)我不是吩咐过让你把我那件灰缎子夜礼服送出去洗吗?
戈德弗莱:哪件灰缎子的?
科妮莉亚:你怎么敢不听吩咐呢?
戈德弗莱:一定遵命。(他走出过厅,她朝房门口走过去)
客厅,安吉莉卡坐着看报,戈德弗莱走进客厅。卡尔洛倚在长沙发上,用一张报纸盖着脸。
安吉莉卡:看样子每次拿起报纸,总看到上边有什么人被暗杀了等等乱七八糟的事。一个男人居然把他老婆按在澡盆里淹死了,亏他想得出!
卡尔洛:说不定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让她洗澡。
安吉莉卡:(戈德弗莱走近她跟前,她哄着卡尔洛说)要是有人敢把我的“小宝贝儿”按在澡盆里淹死,他的好妈妈管保不饶那个人,一定不饶。
戈德弗莱开开台奵。
戈德弗莱: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安吉莉卡:我什么事都没吩咐过,怎么还有“别的”吩咐呢?
戈德弗莱:对不住,我把您当成科妮莉亚小姐了。
安吉莉卡:你把我当成科妮莉亚了?
戈德弗莱:希望我没得罪您,可是您一天比一天显得更年轻了,我这话按理是不该说的。
安吉莉卡:嗯——你当然该说了。多谢你,戈德弗莱。
刚才那间过厅的近景,科妮莉亚站在过厅一侧的门旁朝外看。镜头随着她移到戈德弗莱房间门口,画外传来脚步声。科妮莉亚溜进戈德弗莱的房间,关上门,匆匆穿过房间把一件什么东西藏到床垫下边。她跑回门口,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脚步声。
科妮莉亚出现作大厅里,走到门道里停下步子看着戈德弗莱手里举着她的夜礼服从楼上下来,嘴里还吹着口哨,走出画外。
客厅,安吉莉卡在前景中坐着,科妮莉亚走进客厅问她妈妈。
科妮莉亚:是你打发戈德弗莱上楼取东西了吗?
安吉莉卡:我吗?没有吧,我没有打发他,这我挺有把握的,怎么啦?
科妮莉亚:噢,我不过是纳闷罢了。
化入饭厅,全家人在餐桌旁就坐,戈德弗莱伺候全家吃饭。
饭桌的近景,戈德弗莱在给安吉莉卡盛菜,艾琳眼巴巴地看着他。镜头转向科妮莉亚,戈德弗莱给艾琳上了一些菜,然后来到科妮莉亚跟前。
科妮莉亚:(话里有话)我今天去了雪利酒家。那地方越来越不象样子。光顾那里的人越来越下流了。
安吉莉卡:那你下次就别再去了,我的宝见。艾琳,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不吃东西呢?
戈德弗莱忙着给别人上菜,艾琳满肚子不高兴,站了起来,科妮莉亚在一旁看笑话。
艾琳:我就是饿死了,也没人往心里去。
勃洛克:(画外音)你这是怎么了,艾琳?
艾琳:要是人家不放在心上,我死了也没关系。
科妮莉亚:她这是爱上什么人了。你们还听不明白吗?
安吉莉卡:她准是让订婚那件事给闹的。要知道,我有好几个女朋友当初也和她这会儿一样。这和你自己微妙的变化有关系。
卡尔洛:也许她胃里不好受。
艾琳:(唐突地)谁也没来问你。
哗啦一声匕响,戈德弗莱摔倒在一扁屏风后面去了。听到那声杯盘碗盏摔碎的巨响,人人都吃了一惊。戈德弗莱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
勃洛克:利润全搭进去啦!
戈德弗莱:(闪了出来)我求您原谅。
安吉莉卡:(不解地)我真不明白戈德弗莱是怎么了。他最近显得挺特别的。话说回来,他刚才还恭维了我一阵呢。
艾琳:他就会恭维人。
安吉莉卡:宝贝儿,你为什么不吃点东西呢?你瞧瞧卡尔洛。
我们看到狼吞虎咽的卡尔洛。
安吉莉衣:(画外音)他每道菜都来双份。
勃洛克:别去管池。卡尔洛吃的反正够两个人的份儿了。
安吉莉卡的声音:(警告性地)算了吧,亚历山大。
勃洛克:要不了多久他就该有劲头开那场音乐会了。
安吉莉卡:(艾琳绷着脸看着他们)你可不能逼着天才仓促行事呀。
勃洛克:他马上能用刀叉举行一场头一流的音乐会嘛。
卡尔洛离席而去。
安吉莉卡:(气呼呼地站起来)你干吗总找卡尔洛的喳儿?你就不能换换样儿找别人的碴儿吗?(她也随卡尔洛而去)
安吉莉卡正要去追卡尔洛,科妮莉亚把妈妈拦住了。
科妮莉亚:等一会儿,妈妈。上这儿来吧,爸爸。出了一件糟糕极了的事。
勃洛克:(站了走来)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安吉莉卡:你可把我吓坏了,你脸色白得象张纸。
科妮莉亚:(小心翼翼地)咱们到客厅里去吧,在那儿说话不至于有人听见。(他们朝门口走去)
客厅里,众人走进来的时候,卡尔洛早已坐在那里了。
安吉莉卡:科妮莉亚,你出什么事啦?怎么回事?你觉着不舒服吗?来啊,坐在这儿。要不要我给你拿一片阿斯匹林或者别的药呢?
科妮莉亚:我没病。
勃洛克:那是什么事呢?什么事为得你挺心烦的呢?
科妮莉亚:你们记得我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得到的那串项链吗?
安吉莉卡:那当然记得啦。
勃洛克:那项链怎么啦?
科妮莉亚:项链不见啦。
卡尔洛:说不定让人偷了。
勃洛克:你顶好往嘴里填满鸡块,好免开尊口。
卡尔洛:我不过是想帮帮忙嘛
勃洛克:这儿用不着你帮忙。(对科妮莉亚)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事的?
科妮莉亚:我今天下午把它放在梳妆台上。刚刚我上楼去,发现项链不见了。
安吉莉卡:天啊,天啊!这项链可花了不少钱买的呢。
勃洛克:钱确实花了不少。
安吉莉卡:咱们这会儿该怎么办呢?
勃洛克:我通知警察局吧。
科妮莉亚:您别操心了,爸爸。我已经通知了。
安吉莉卡:噢……!
化入侦探甲的近景,他头上戴着帽子,站在科妮莉亚身边,镜头拉开,现出室内的其他人。
侦探甲:嗯……我要知道的是:你什么时候发现项链不见了的?
科妮莉业:吃晚饭中间我回了一趟房间,就发现项链不见了。
艾琳:(着急)说不定她把项链丢在哪儿了。她总是丢三落四的。
侦探甲:谁也没来问你,小姐。
安吉莉卡:看样子你们成心要对我女儿这样没礼貌。可是你们是不是至少可以把帽子摘下来呢?
侦探甲:太太,我们办刑事案的时候,可不能为脱帽占着手。
画面上现出两名侦探和勃洛克一家人。卡尔洛嘴里吃着东西走进画面,一名侦探朝着他看。
安吉莉卡:你意思是说我是个刑事犯吗?
侦探甲:反正我知道这桩案子是有内线的。
侦探乙:(对勃洛克)这人是谁?
艾琳:是妈妈的被保护人。
侦探乙:你少说俏皮话。这人是你儿了吗?
勃洛克:(坐了下来)这人?哎,我说,你听着。我一辈子出过不少错,可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承认我养出这么个儿子。
卡尔洛的特写,他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
安吉莉卡:(画外音)你用不着找碴儿骂卡尔洛。
莫莉端着托盘进来。
勃洛克:卡尔洛没功夫偷东西。光是吃东西就够他忙的了。
侦探甲:你是什么人?
莧莉:(不好惹的样子)你自己猜吧。
安吉莉卡:戈德弗莱怎么不来?
莫莉:他不怎么合适。(对侦探)你这是盯着谁看呢?
侦探甲跟上莫莉,把她拦住。侦探乙随即跟上。
侦探甲:别忙,妹子。
莫莉:我要是应了你这称呼的话,就不认我自己爹妈了。
侦探甲:怎么样,看样子你挺爱好首饰的啊?
莫莉:没错儿,我还挺爱好揍警察的呢。
侦探甲:它这会儿在哪儿呢?
莫莉:差不多都揍得进了坟地啦。
侦探甲:我问的是那串项链在哪儿?
莫莉:大概是我把它咽下去了。
安吉莉卡:(走过来)你们别难为莫莉了。她在我们家呆了好长时间了。
莫莉:光凭呆这么长时间,就知道我多不简单了。
安吉利卡:谢谢你,莫莉。
莫莉:不用客气。你们要是不在意的话,老警官,我可要去给他们铺床了。(她走了出去)
侦探甲:这个戈德弗莱是什么人?
艾琳:他是我们有史以来最棒的管家。
科妮莉亚:噢,我敢担保戈德弗莱没拿项链。虽说我们对他并不怎么了解。
艾琳:戈德弗莱就是手里拿着叉子,也懒得碰你那破项链。
侦探乙:(对科妮莉亚)别着急。你说你们对他并不怎么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科妮莉亚:(若无其事地)是这么回事,我们不是从职业介绍所把他弄来的。是我妹妹从一个垃圾场把他捡来的。
侦探甲:哦,原来如此。
艾琳:(大怒)你是说戈德弗莱偷的吗?
科妮莉亚:我谁也没说,我不过是想找回我的项链罢了。
安吉莉卡:我实在想象不出戈德弗莱要是戴上珍珠项链该是副什么样子。
侦探甲:这管家在哪儿呢?
科妮莉亚:他多半在自己房间里呢。
侦探甲:他房间在哪儿?
科妮莉亚:就在这儿。
科妮莉亚领着侦探们向外走,勃洛克跟在后面。
艾琳:(在后面追他们)噢!
餐具室,科妮莉亚领着侦探进来,其他人跟在后面。艾琳从另一扇门抢先进来,跑到戈德弗莱房间门口。用拳头砸门。
科妮莉亚:(画外音)那就是他的房间。
艾琳:戈德弗莱!要是在你那儿,就快把它藏起来,戈德弗莱!要是在你那儿,就快把它藏起来!戈德弗莱!
侦探甲:(凑过来)嗨,这儿闹什么花样呢?
艾琳:留神点儿,戈德弗莱!他们来了。(一个侦探把她一把推开,打开门)
卧室里。打开门拧亮灯,看见戈德弗莱睡在床上。
戈德弗莱:请进。(他们朝他走近了几步)
一名侦探俯身对他说:
侦探甲:在哪儿呢?
戈德弗莱:作哪儿?
侦探甲:我问的就是这话——在哪儿呢?
戈德弗莱:(唱了起来)“哪儿,啊我的小狗到哪儿去啦?”
侦探甲:算了,你别装样了!
侦探乙也走过来,两人一起去抱睡在床上的人。
科妮莉亚:我猜你们大概注意到他喝酔了吧?
艾琳:他没喝醉。
勃洛克:他就是喝了也不怪他,对付这家子人大概不喝点也不成。
戈德弗莱这时坐了起来。站在他旁边的侦探东翻西找的。
侦探甲:如果我们搜查你的房间你在意吗,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丢了什么人吗?
侦探甲:象是丢了一串珍珠项链。你知道不知道任何线索啊?
戈德弗莱:(起身帮着他们找)咱们可真得找找。这事可太槽糕了。
科妮莉亚:对你来说是太糟糕了。
勃洛克:要是我,可不能说得那么十拿九稳。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科妮莉亚:(画外音)这串珍珠总不能自己跑掉吧。
戈德弗莱走到五斗柜前翻抽屉。他把衣服都扔到了地板上。艾琳的特写,她目睹着这个场面,气愤已极。
艾琳:说不定她把项链扔到出租汽车窗外边去了,就象她去年干的那样。
戈德弗莱脚下有些不稳,侦探在翻查五斗柜的抽屉,家里的人站着观看。
戈德弗莱:听我的。翻翻地毯底下吧。也许我把它藏在那儿了。
侦探甲:还是我们来捜查吧,戈德弗莱老伙计。
戈德弗莱:(细看他手里举着的一件衬衫)乐于遵命。
安吉莉卡:这事简直没道理。要是一个女人偷项链,我倒还能理解,戈德弗莱拿了又有什么用处呢?
科妮莉亚:翻翻床垫底下。
戈德弗莱:对罗!这地方再好不过了。
我们看到科妮莉亚的特写镜头,她满脸轻蔑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一幕戏。众人看着侦探把床上的东西全扯了下来。戈德弗莱在后景中探头在一只花瓶里找项链。床单被褥扔得满地都是。侦探们掀起床垫。我们看到科妮莉亚听到以下的话时,大吃一惊:
侦探甲:(画外)也没在这儿。
科妮莉亚:它准在这儿呀。
她朝侦探凑过去,戈德弗莱这会儿已经坐了下来,面含讥讽的神情看着她。
侦探甲:嗨,等会儿,小姐。你怎么有那么大的把握,认准了项链就在床垫下边?
科妮莉亚:怎么,是我……是我从书上看的,人家偷的东西都往那儿藏。
勃洛克生气地皱紧眉头走过来。
侦探甲的声音:哦,是这样吗?
勃洛克走近侦探甲和科妮莉亚。
勃洛克:我说,你这是搞的什么名堂?要是你们二位不介意的话,咱们上外边单独谈几句行吗?(他领着两名侦探朝外走)
门口的近景,勃洛克领着两名侦探朝外走,安吉莉卡和艾琳看得目瞪口呆。
勃洛克:(回过头去)我感到实在太对不住你了,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的特写,他手拿一朵玫瑰花坐在一旁。
艾琳:(画外音)我早告诉你了吧!
科妮莉亚的特写,又气又恼。
安吉莉卡的声音:我们都觉着太抱歉了,戈德弗莱。来吧,科妮莉亚。
科妮莉亚气鼓鼓地往外走,随手带上门,同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她们动手离去的时候,艾琳得意地奚落着她。
艾琳:呀一呀一呀!
室内戈德弗莱的特写,他手里拿着玫瑰花坐在那里朝画外看着,然后扔掉了玫瑰花。
勃洛克和两名侦探从前厅里走来。安吉莉卡跑过他们身边。科妮莉亚随后进来,听着他们谈话,艾琳跟在她后面,得意扬扬地笑着。
勃洛克:我感到万分抱歉,小伙子们。我还要为我家里的人向你们道歉,她们全有点儿神里神经的。
侦探甲:是啊,我们已经多少领教了。
勃洛克:我希望咱们别再提这事了。她说不定把项链收错了地方。实际上,我连她是不是有过这么一串项链,都没太大把握了。
侦探甲:整个这事都有点蹊跷。
勃洛克:这是一场误会。如果你们二位不在意的话,我明天就给你们的补助金基金送一张支票去,表示一点小意思。
侦探甲:没问题,勃洛克先生。非常感谢。
勃洛克:(与他们握手)晚安。
侦探甲:晚安。把这事忘了吧。
勃洛克:(握手)晚安,小伙子们。(他们出了大门)
勃洛克转身面对着科妮莉亚,勃然太怒。
勃洛克:好吧,我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科妮莉亚:难道他们就什么也不管了吗?
勃洛克:什么也不管!他们不管说不定倒便宜了你。我还要告诉你一句话:要是项链真找不着了,你自认活该,因为这项链没有保过险。(他走了出去)
艾琳:(幸灾乐祸地)科妮莉亚的珍珠丢了,我还有!科妮莉亚的珍珠丟了,我还有!科妮莉亚的珍珠丢了,我还有!
淡出。
第五部
淡入,城市的垃圾场,人们忙忙碌碌:有洗衣服的、有修理东西的、有趁着卡车倾倒垃圾时在垃圾堆里捡破烂的。
画外传来卡车来来去去的声音,画面上现出几座楼房,汤米·格雷从一辆小汽车里钻出朝镜头走来。戈德弗莱跟在他后面。
戈德弗莱:汤米,就是这儿——被遗忘的人的村落。
戈德弗莱和汤米沿着垃圾场上的小道向前走,周围的人打量着他们。
戈德弗莱:你喜欢这儿吗?
汤米:我说不清,我宁可上新港去。
戈德弗莱:那是你个人的选择。很可惜,这些人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来吧。
汤米:反正我宁可上新港去。我说这阵沁人肺腑的好味道是打哪儿来的?
戈德弗莱:这是从陈旧的河道上散发出来的。你过一阵子就习惯了。(他们在小道的尽头消失了)
垃圾堆旁的近景,戈德弗莱和汤米站在前景中。一辆运垃圾的卡车正在他们头顶上方卸垃圾。他们在戈德弗莱曾经住过的木板房前止步。
汤米:难道说真有人住在这种地方吗?
戈德弗莱:他们不能不装装样子嘛。汤米,仔细看看你左边的木板房吧。这就是著名管家戈德弗莱·史密斯的诞生地。
汤米:那请问戈德弗莱·帕克的遗骨现在何方?
戈德弗莱:遗骨吗,早就焚尸扬灰了。
迈克走了过来,和戈德弗莱握手。
迈克:哈罗,爵爷!好啊,好啊!
戈德弗莱:你好啊,迈克?
迈克:混得怎么样?
戈德弗莱:见见格雷先生吧。这位是弗莱哈迪先生。
迈克:你好,格雷先生。请原谅我的巴掌是湿的。我刚刚在洗我的内衣呢。
汤米:没关系。
迈克:嗨,鲍勃,你看谁来了。
一个男子的特写,他正给铁罐里养的花浇水。
戈德弗莱:(画外)哈罗,鲍勃!
鲍勃:(转过身来,满面春风地迎上前去)哎呀,真是稀客呀。
鲍勃过来和戈德弗莱握手。
迈克:(转身走开)我说,谢谢你弄来那些青豆罐头,爵爷。它们来的正是时候。
鲍勃:这会儿是爵爷自个儿来了。青豆真叫棒,谢谢啦,我们除了罐头盒没吃下去,把别的都吃光了。
戈德弗莱:你们别冲我道谢,还是谢谢格雷先生吧。他在青豆市场上可占着一个拐角呢。
迈克正往绳子上晾衣服,他朝着这边说道:
迈克:我说,他占的那个拐角是不是拐过弯去就是好日子啦?
我们看到这四个人有说有笑地站在木板房前。另一个人夹着一捆木柴走上前来。
汤米:不,不是那个拐角。
戈德弗莱:哈岁,阿瑟!
贝林格:(和戈德弗莱握手)哈罗,爵爷。
戈德弗莱:来见见格雷先生,这位是贝林格先生。
贝林格:看上去你也找了一份工作了。怎么了,现在找职业是时髦事吗?
一男子:(画外音,在喊叫)嗨,迈克!咱们干起来吧!
迈克:是这样,爵爷,我们得走了。今天我们要搬家。
贝林格:我们得帮那些小伙子搬搬家。那些运垃圾的卡车越逼越近了,到春天我们就该下河了。(迈克和贝林格两人离去)
鲍勃:别犯愁,咱们到那会儿该学会水上漂了。
他们离汤米和戈德弗莱而去,画面上现出“板房村”的全景。
鲍勃:(也动身离去)回头见,爵爷。
戈德弗莱:好吧。
木板房的特写,戈德弗莱看看汤米。
戈德弗莱:那个胳膊底下夹着一捆木柴的小个子,是第二国家银行的贝林格。他那家银行倒闭以后,他放弃了自己的全部家产,免得储户受罪。
汤米:真的?
戈德弗莱:真的。你看,汤米,世上有两种类型的人。一种人拼命克制给逼得要跳河的念头,另外一种人就不一样了。
汤米:嗳,归根到底有的人命该如此,这又不是你的责任。
戈德弗莱:寻欢作乐的方式可以是多种多样的嘛。
汤米:你的幽默感还真是与众不同。
戈德弗莱:你往这边看看是一些非常讲究的公寓房子,往那边看看是一所豪华之极的夜总会。可是在你跟前有些人却因为没有职业,饿着肚子。以你的幽默感来说,你意下如何?
汤米:你这话倒是什么意思?
戈德弗莱:汤米,有一种非常特别的心理过程叫做思考。你对它不怎么熟悉,但我住在这儿的时候可进行过不少思考。我发现了一件事,就是在一个被遗弃的人和一个正常人之间的唯一差别是有没有职业。你坐下歇歇,省得你腰酸。我来对你说说我想和你商量的事。
两人坐下。
汤米:我听是可以听,可我还认为你该进精神病院。
戈德弗莱:也许你说得对,可是先让我把我的打算告诉你,顶好把两只耳朵都竖起来听。我有个想法……
淡出。
淡入,在音乐声中现出一本杂志封面的近景:“纽约闲话,每册五角”。掀过封面这页,露出艾琳的照片和一段文字记述。推近这段文字记述,上面写道:
闲话花园大街
哈顿·曼作
两位勃洛克小姐业已从欧洲倦游归来,传闻这次旅行事让二小姐艾琳去忘却她新近解除的婚约。假如花园大街知道她真正的心上人姓甚名谁,岂不要弄成一场大笑话。爱神往往使人出其不意,至少大致如此……噫兮……
化入勃洛克家起居室的近景,安吉莉卡、科妮莉亚和卡尔洛坐在房间里;科妮莉亚在逗狗玩。
卡尔洛:你和艾琳在欧洲玩得好吗?
科妮莉亚:和艾琳这样的人一块还能好到哪儿去。
安吉莉卡:你至少该对卡尔洛客气点儿。
科妮莉亚:凭什么呢?
卡尔洛:哦,我倒不在乎这个。就象法国人说的“遇上了女人”嘛。
安吉莉卡:(眉开眼笑)真有你的。凡事卡尔洛总能应对如流。
艾琳走进房间坐在安吉莉卡旁边。卡尔洛站在她们身边。
安吉莉卡:宝贝儿,要点咖啡吗?
艾琳:不要了,谢谢。
卡尔洛:她连饭也没吃。
艾琳:你反正吃够了。
卡尔洛:我说什么话也不对。
艾琳:你从来也没说过人话嘛。
安吉莉卡:哦,宝贝儿,你这是怎么的了?我们花了不少钱送你出国去把那件婚事忘掉,可你回来以后比走以前还糟糕。
卡尔洛:(画外)可能是肝气不顺吧。
安吉莉卡:你吃片舒肝顺气的药片吧。
艾琳:我才不吃什么舒肝顺气的药呢。
安吉莉卡:你犯不上为解除一次婚约闹得心烦意乱的。你解除过好多次了,哪次也不象现在这样嘛。
画面上现出坐在壁炉前的科妮莉亚,她听得津津有味,站起身来。
科妮莉亚:咳,问题不在解除婚约的事。她心烦意乱为的是戈德弗莱,因为我们今天回家的时候他没有昏倒在地上。
安吉莉卡:戈德弗莱何必要昏倒在地上呢?
科妮莉亚坐下拿起那本杂志翻着。
科妮莉亚:因为他没按艾琳的口味为她回家闹得大惊小怪的。
安吉莉卡:可是戈德弗莱根本不是那类大惊小怪的人呀。嘘……!
戈德弗莱走进屋来。
安吉莉卡:哦,戈德弗莱,我刚刚对两个女儿说,她们不在家的时候你可惦记她们两人了。
戈德弗莱:哦,可不是吗,挺惦记的。
科妮莉亚:我们也惦记你,戈德弗莱。对不对呀,艾琳?
艾琳:对。
戈德弗莱:多谢。我也挺惦记你们的。
安吉莉卡:啊,真好,大家都彼此惦记可有多好啊,这样再聚在一起的时候就显得更亲热。好啦,好啦,宝贝儿。看见你又快活了就好啦。你真有两下子,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走出房间。卡尔洛为安吉莉卡披上披肩。
安吉莉卡:要说,真不能不承认戈德弗莱有两下子。好了,我们该出去了。科妮莉亚,行行好,给她解解闷儿吧。(她同卡尔洛走出去)
科妮莉亚:(理头看杂志)我成了万灵药了。现在你知道戈德弗莱惦记我们以后,觉得好受点儿了吗?
艾琳:他惦记我可比惦记你要多。我从他的眼神里就看得出来。
科妮莉亚:你何必不干脆投到他怀里去呢?
艾琳:对戈德弗莱这样的人是急不得的。
科妮莉亚:要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是你找丈夫的最后关头啦。
艾琳:他其实是真心爱我的。只不过这人难于制伏罢了。
科妮莉亚: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治过来。
艾琳:(怒冲冲地站起来)他才不会招惹你呢。
科妮莉亚:你怎么拿得准呢?
艾琳:他不会的。你也别想下手。
科妮莉亚:我没说过我会下手,我也没说我不会。话说回来,戈德弗莱和我还有点儿小账没清呢。
艾琳:(边说边往出走)你就留着那笔账吧:除非你想惹得我把台灯扣在你脑袋上。
餐具室的近景,艾琳进屋时戈德弗莱正在洗盘子。他向她转过身去。
艾琳:你说你惦记我,是真心实意的吗?
戈德弗莱:(笑起来)当然啦。
艾琳:我想问问你是惦记科妮莉亚和我呢,还是光惦记我?
戈德弗莱:嗯,我大概惦记的是你们两位吧。
艾琳:不是光惦记我一个人吗?
戈德弗莱:哦,也许我惦记你比惦记科妮莉亚稍微多一点。那又怎么了?
艾琳:我可真高兴,因为如果你多惦记科妮莉亚一分,就少惦记我一分。
戈德弗莱:嗯。这话说的倒挺合乎逻辑的。
艾琳:我要知道的就是这些。你系着围裙看上去挺逗人喜欢的。
戈德弗莱:我不是为了逗人喜欢才系围裙的。莫莉感冒了,我替她干她那份差事呢。(艾琳笑起来)
戈德弗莱:这有什么可笑的?
艾琳:她根本没感冒。
戈德弗莱:没感冒?
艾琳:她跟我闹的一个毛病;只不过你不让人提这种事儿,我怕你发脾气,所以我也不敢提。
戈德弗莱,不,没那么严重吧。
艾琳:我想求你让我干点儿事,你能答应吗?
戈德弗莱:你想干什么吧?
艾琳:擦盘子。
戈德弗莱:哦,好吧。你顺便跟我说说你们这趟旅行吧。
艾琳:你可别生气呀。
戈德弗莱:我生什么气呀?
艾琳:因为无论我到什么地方,我遇见的人个个都是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个个都是?我不打算显得呆头呆脑的,可是我有时觉得悟不过来你说的话。
艾琳:比方说吧。无论我在巴黎还是别的什么地方下饭馆,一闭上眼睛,那个服务员就成了戈德弗莱,我心里边就说:我这是在家里,戈德弗莱在招呼我吃饭。这么一来什么东西都显得好吃点儿了。
戈德弗莱:为什么呢?
艾琳: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戈德弗莱:恐怕我是弄不明白。
艾琳:每当我坐出租车的时候,我心里边就说:这是戈德弗莱驾着轻便马车,带着我腾云驾雾一直飞到他山上的城堡里去。
戈德弗莱:你还是从山顶上下来,说说你们的旅行好吗?
艾琳:好吧,我们到了威尼斯,有一天夜里我去乘那种船,那人用一根棍子撑船,不是用的西班牙的那种蓠,反正也差不多。
戈德弗莱:你说了半天是不是威尼斯的平底船?
画面上现在是戈德弗莱在洗盘子,艾琳在擦盘子。
艾琳:对,那船就叫平底船,撑船的人还唱歌。那歌可好听啦。我听不懂那词儿,可就是好听极了。
戈德弗莱:我明白了。然后你又闭上眼睛,那人又成了戈德弗莱。
艾琳:可美啦。我连河里的臭味儿都觉不出来啦。
戈德弗莱:我不用离开厨房就出国旅行了一趟,这倒挺合算的。
艾琳:嗳,你可真会开心。但愿我也能有你那种幽默感就好了,可惜我总是等客人都回家了才想起应该当着人说什么话。
戈德弗莱:趁你歇口气的功夫,让我说几句话行不行?
艾琳:那敢情太好了。
戈德弗莱: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干了点事情。我想干出一点会使你为我感到骄傲的事情。
艾琳:我离开家以前就为你感到骄傲了。
戈德弗莱:嗯,不错。可是我的意思是——更加为我感到骄傲。要知道,你帮助我发现了自己的长处,对此我非常感激。
艾琳:你一定能当个了不起的丈夫。
戈德弗莱:未必吧。要知道……我理解你对一些事物的想法……
艾琳:我怎么想的呢?
戈德弗莱:嗯,你感激我,因为我帮你战胜了科妮莉亚。我也感激你,因为你帮助我战胜了生活——但这并不等于说我们要彼此相爱。
艾琳:那是你不乐意,可是我能当个了不起的妻子。
戈德弗莱:恐怕我无福消受,要知道,我挺喜欢你的,可是我有过一段十分痛苦的经历——我不想拿这事儿让你心烦了。
艾琳:是不是她不爱你呢?
戈德弗莱:是啊,也许是不爱吧……这事就先别提了。你和我是朋友,我感到我对你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我想把这事头一个告诉给你听。
艾琳:告诉我什么?
戈德弗莱:嗯,我觉行我应该挪挪地方了。
艾琳:(大吃一惊,坐了下来)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求求你别来这一套。
艾琳转过身去,快哭出来了。
艾琳:我保证不哭
戈德弗莱:那就好了。归根到底,我是你的被保护人,你希望我不断向上,对不对?
艾琳:对。
戈德弗莱:你总不希望我一辈子都当管家吧,对不对?
艾琳:你乐意当什么,我就希望你当什么。
戈德弗莱:多谢你的美意。
艾琳:你什么时候走呢?
戈德弗莱:很快就要走了。我会不时地来看看你。咱们可以长谈,我会告诉你我混得怎么样,咱们还能一块儿干好些有意思的事。
艾琳:你回到她身边去吗?
戈德弗莱:回到谁身边去?
艾琳:那个印第安女人呗。
戈德弗莱:印第安……哦!她不过是瞎编出来的。
艾琳:噢!那么说你没有和她结婚?
戈德弗莱:没有。她不过是汤米·格雷想象中的产物。
两个人忙着擦洗盘子;艾琳看上去如释重负。
艾琳:那根本就没有?
戈德弗莱:没有。
艾琳:那就根本没有那五个孩子?
戈德弗莱:那当然没有。
艾琳:这可就大不一样啦。(两人不禁大笑起来)
化入起居室的近景,戈德弗莱进屋时,科妮莉亚正坐在长沙发上。
戈德弗莱:是你按铃叫我吗,小姐?
科妮莉亚:光是咱们俩人的时候,你用不着这么正经。
戈德弗莱:那难道不使一个当管家的更感到拘束吗?
科妮莉亚:可是你开不是一个管家呀。
戈德弗莱:如果我有失职之处,我很抱歉。
科妮莉亚:(站起身来)你顶好别再装模作样了,我好久以来就想和你谈一个小问题——咱们就把它叫做小姐的项链之谜吧,或者叫做珍珠的下落吧。
戈德弗莱和科妮莉亚的特写,两人面对面地站着。
戈德弗莱:珍珠?项链?噢,你说的是去年秋天丢的那玩意儿吧?
科妮莉亚:一点不差。
戈德弗莱:难道这东西就再没出现过?
科妮莉亚:啊,那是当然,它们反正没在我手里出现。我知道头一部分的内幕,我心里纳闷你是不是知道第二部分的内幕。
戈德弗莱:我想象不出来。
科妮莉亚:我还听到一件说不定使你感兴趣的事。我在回来的船上遇见了一家波士顿人,挺有身份的一家人。他们非常熟悉一家姓帕克的人家。这是从“五月花”号上来的老世家——请注意,地地道道的上层人士。这家人可从来也不惹是生非。
门道的特写,艾琳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场面,听他们说些什么。
科妮莉亚:(画外)如果他们成了全波士顿的笑料,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戈德弗莱:我认为任何人成了任何地方的笑料都怪可惜的。
科妮莉亚:你和我两个人出去雇辆出租汽车沿着范·科兰大道好好兜一次风,怎么样?
艾琳听得颇为伤心。
科妮莉亚的声音:咱们互相交换一下秘密情报吧。
戈德弗莱:(气冲冲地)你这是下命今吗?
科妮莉亚:随你怎么说好了。我在拐角上等你。
戈德弗莱:(指指方向)哪个拐角?这个呢,还是那个?
科妮莉亚:(一边说一边朝外走)这个拐角。在这个家里简直说不成一句私房话。
科妮莉亚朝艾琳的方向走来,艾琳背转过身子。
科妮莉亚:这儿人来人往真赛过中央火车站那么热闹。别忘了,宝贝儿,我等你十五分钟。
戈德弗莱朝艾琳走过来,镜头推近他们。她哭着把他拦住了。
艾琳:求求你,戈德弗莱。你不能跟科妮莉亚出去。
戈德弗莱:我根本没说我要跟科妮莉亚小姐出去。
艾琳:可是你会去的。她总是由着她的性儿办。她能让人人都听她的。
戈德弗莱:你又何必住乎我和她出去见面不见面呢?
艾琳:我就是在乎嘛。就为的这个。不在乎的是科妮莉亚!
戈德弗莱:我看这事该由我自己来决定吧。
艾琳:我不想让你心烦,戈德弗莱,可是,我……噢……!(她颓然昏倒在他怀里)
戈德弗莱:(环顾四周,无可奈何)我说……你……你可别这么着。求求你……快醒醒。噢……!这疯疯癫癫的一家子……(他把她抱了出去)
我们看到他抱着艾琳穿过前厅走上楼梯。他匆匆抱着她上楼,开开楼上的一扇门,走进她的房间,把她安顿在长沙发上。
戈德弗莱:(俯身对昏迷不醒的姑娘说话)嗨,我说,别胡闹了。你听见没有?你要是想用那套装昏的办法不让我和科妮莉亚见面,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戈德弗莱离开躺在长沙发上的艾琳望着画外,走到梳妆台前找解药。他一边闻闻几个药瓶,一边看着镜子里艾琳的反影。她一坐起来就叫他看见了,她赶紧又倒在长沙发上。
他放下嗅盐,走过去在她脸上拍了几下让她醒过来。
戈德弗莱:你觉得好点儿了吗?不吗?戈德弗莱可明白该怎么对付小艾琳。……对罗,当然会对付。(他转身打开她浴室里的灯)
浴室的近景。戈德弗莱打开淋浴的隔间,把一张板凳放进隔间里。他又走回她身边。
戈德弗莱:你就安安稳稳躺着吧,戈德弗莱会把事事料理得妥妥贴贴的。
戈德弗莱把她抱起来,一边说话一边把她往肩上一扛,走进浴室里去。
戈德弗莱:戈德弗莱太明白该怎么对付这种可恨的昏迷病啦。真是个好姑娘。来吧,就呆在这儿。戈德弗莱一会儿就能治好了艾琳……没错!全交给戈德弗莱就成了。戈德弗莱会把事事料理得妥妥贴贴的。现在乖乖儿地坐在这儿吧。要不了一分钟,你的病就全好了。
他把她安放在淋浴隔间的板凳上,把水龙头一开,自己退开。
艾琳:(尖叫一声“苏醒”了过来)噢!戈德弗莱!
我们看到淋浴隔间里的艾琳,水花飞溅,她东藏西躲,戈德弗莱从她那儿走开。
戈德弗莱:我早料到如此。这就算对你的一次教训吧。
艾琳:戈德弗莱!
艾琳跟在身后跑来,一把把他抓住。戈德弗莱气恼地想挣开她。
艾琳:噢。戈德弗莱,别走!噢,戈德弗莱!现在我明白你是爱我的。
戈德弗莱:我不爱你,你这会儿把我身上都弄湿了。
艾琳:你爱我,要不然你就不会发脾气了。
安吉莉卡从门口出现,走进房间,看见艾琳抓着戈德弗莱不放。艾琳看见妈妈,兴奋地向她跑过去。
安吉莉卡:请问这算什么意思?
艾琳:噢,妈妈,戈德弗莱爱我。他把我塞到淋浴喷头下边啦。
安吉莉卡:你说的这叫什么?
艾琳:戈德弗莱爱我!戈德弗莱爱我!
安吉莉卡:戈德弗莱,我要求你说明情况。
艾琳:(在长沙发上蹦上蹦下)戈德弗莱爱我!戈德弗莱爱我!
戈德弗莱:(从安吉莉卡身边走过)太太,我看我最好是辞工吧。
安吉莉卡:(拦住他)我也觉着最好不过,这个主意不差。你想想你爸爸知道了会怎么说?
艾琳:戈德弗莱爱我!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反正他爱我。
安吉莉卡:我说,小姐。你去洗个澡,换上干衣服,马上下楼来。听见没有?
艾琳:(一边唱,一边跑进浴室)戈德弗莱爱我!戈德弗莱爱我!
安吉莉卡:我这辈子也没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事!
艾琳:(画外)戈德弗莱爱我!
紧接着是卡尔洛的近景,他坐在钢琴前面,一边弹琴,一边吃东西,一边唱歌。
卡尔洛:(唱)奥奇 却奥尼亚!奥奇 却奥尼亚!
房间全景,勃洛克走进室内。
卡尔洛:奥奇 却奥尼亚!奥奇 却奥尼亚!
勃洛克撂下他的帽子,看见卡尔洛,怒冲冲地说:
勃洛克:把你那张嘴闭上!(出画,画面上再次现出卡尔洛的近景,他呆呆地看着勃洛克)……我这就够心烦的了。
勃洛克坐下,安吉莉卡激动地跑进来,卡尔洛从钢琴边站起身来。
安吉莉卡:亚历山大,出了一件糟糕透顶的事!
勃洛克:怎么了?
安吉莉卡:戈德弗莱把艾琳推到冷水喷头下边去啦。
勃洛克:这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安吉莉卡:除此而外,他还爱上了她,或者是以为自己爱上了她,或者什么别的。我简直闹不清出了什么事。
勃洛克:我也实在闹不清你说些什么。
安吉莉卡: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打发走。一开始就不该让他来。亏她想得出爱上个管家的。
勃洛克:(冷冰冰地)要是觉得亏了的话,倒是亏了戈德弗莱。
安吉莉卡:亚历山大!
勃洛克:用不着跟我来“亚历山大”这一套!别在那儿坐立不安的了,还是安静下来吧。(她坐了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比这要紧得多。
安吉莉卡:莫不是你又要跟我说那些让人腻味透了的金钱问题?
卡尔洛:(在背景中)哦,金钱——金钱——金钱!
勃洛克:是的,我要谈这个问题。可是在谈正题以前我要和卡尔洛说几句话。
安吉莉卡:你打算干什么,亚历山大?
她眼看着勃沾克走近卡尔洛。
勃洛克:这完全是私下谈活,光说给卡尔洛一个人听。
壁炉架旁卡尔洛的特写,勃洛克走上前来,卡尔洛显得忐忑不安。
勃洛克:咱们随便聊聊,你不在意吧,卡尔洛老伙计?要知道,卡尔洛,我有好一阵子……(他领着卡尔洛走出房间)
外边随即传来一阵稀哩哗啦的响声。安吉莉卡惊恐地朝外边看看。又一阵响声。勃洛克旋即进来,走到她身边。
安吉莉卡:出了什么事?你对卡尔洛说了些什么?
勃洛克:我跟他说了声“再见”。
安吉莉卡:(不解地)他走了?
勃洛克:走了。忙不迭地走了。
门道里现出戈德弗莱和科妮莉亚。
勃洛克:(接上句话)从旁边窗户里出去的。
安吉莉卡:(画外)旁边窗户?旁边窗户?他上哪儿去了?
勃洛克:(画外)我闹不清,反正他不会回来了。
戈德弗莱和科妮莉亚站着没动。勃洛克让太太和女儿坐下。
勃洛克:现在你们给我坐下,听我说几句话。
安吉莉卡:我从来没见过你象现在这样。
勃洛克:坐下!
安吉莉卡:你犯什么毛病了,亚历山大?
勃洛克:现在该是你坐下听我说几句话的时候了。
科妮莉亚:你也要戈德弗莱在场听你的吗?
勃洛克:是的,我要戈德弗莱也听听。这事和他也有关系。你们大家顶好都放明白点儿,干脆说吧,我们差不多破产了。
安吉莉卡:你的意思是——咱们没钱了吗?
勃洛克:我…光剩了这所房子和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大概只有这些了。还有,我在勃洛克企业公司的全部股票都赔光了……
门道的特写,戈德弗莱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纸包。
勃洛克的声音:还不光是这些——我为了赔偿损失还从股东手里借了点钱。
房间一角的近景,母女二人坐着,勃洛克站着。
勃洛克:我不知道我最后落个什么下场。说不定会进监狱。
安吉莉卡:噢,亚历山大!
勃洛克:(坐下)但是,如果我落到进监狱的下场,我总算二十年来头一次得到安宁!还有,我不许你们中间任何人笑话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站在门道里微笑着的特写镜头。
勃洛克的声音:最后你们可能都要落到住进垃圾场的地步。
安吉莉卡的声音:我们可怎么办呢?
戈德弗莱:(躬身致意)我可以打扰一下吗,先生?
我们看到戈德弗莱走近坐着的勃洛克和妻女跟前。
戈德弗莱:恐怕事情并不象你估计的那样糟糕。
勃洛克:你又知道什么呢?
戈德弗莱:是这样,先生……(他把手里的纸包交給勃洛克)我好长时间以来就知道勃洛克公司股票行情不妙。我曾经提出想帮你一把,但是你拒绝了,所以我斗胆自作主张涉足股票市场。先生,这儿是……
科妮莉亚的特写,她惊愕地望着这个场面。
勃洛克的声音:这是什么?
戈德弗莱:(画外)你的大部分股票都在这儿。
勃洛克在察看纸包里的物件。
戈德弗莱:我知道它在市场上看跌,所以我买进了。
安吉莉卡:我不明白,买进是什么意思?是男人身上穿的衣服(注6)吗?
勃洛克:(起身)且慢,你的意思是你趁我赔钱的机会赚了钱吗?
戈德弗莱:我这么做是为你的利益,先生。股票已经背书转让在你名下了。
勃洛克:(察看证件)我真不明白。你是为我这样干的吗?
戈德弗莱:是这样,先生。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会遇到一个转折点——在这个时刻他需要别人帮一把。我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勃洛克因为大难已去,精疲乃竭地坐了下来)你们这个家庭帮了我一把。我借此还了欠你们的情。我还想再说一句,我还顺便为自己的一项计划赚了几个钱,如果先生你不在意的话。
安吉莉卡:难道说你全靠你那一百五十块钱的月薪干出这么多事来的吗?
戈德弗莱:(从口袋里掏出科妮莉亚的珍珠项链)那倒也不是。说实在的,我靠汤米·格雷帮忙,把一件首饰变成了黄金,把黄金换成股票,然后又变回了这串珍珠。(把项链交还科妮莉亚)谢谢小姐把首饰让我派上了用场。
安吉莉卡:(站起身来)戈德弗莱!这么说到底还是你偷的?
戈德弗莱:嗯……我……我看最好还是让科妮莉亚小姐自己解释解释吧。
科妮莉亚:算你厉害。
安吉莉卡:这倒是怎么回事?
科妮莉亚:是我把项链塞到戈德弗莱褥子底下的。
勃洛克瞪着他们两人。
戈德弗莱:谢谢你,科妮莉亚小姐。我宁愿你自己把话说明白。
安吉莉卡:可你这是为什么呢?
科妮莉亚:你弄不明白的,妈妈。给你吧,戈德弗莱,这东西应该归你。
戈德弗莱:我不要,谢谢。我还清了我欠的人情,对你们人人都感激不尽。
科妮莉亚:如果说到欠不欠情的话,那么是我们欠你的情,我们之中有人太对不住你了。
戈德弗莱:还人情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嘛。我从勃洛克先生(出画,画面上现出仍然目瞪口呆的勃洛克)身上学会了耐心。(画面上现出他和科妮莉亚)我觉得勃洛克太太无时无刻不使人感到——怎么说呢,就说使人感到有趣吧。
安吉莉卡:多蒙你夸奖,戈德弗莱。别忘了你还说过我显得和科妮莉亚一样年轻。
科妮莉亚:如果我还有丝毫长处的话,你能说得出来吗?
戈德弗莱:我能说出来不少。你使我认识到虚荣是靠不住的,你教我学会了谦卑。
科妮莉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戈德弗莱:科妮莉亚小姐,世上有许多娇生惯养的孩子。我本人正好也是其中之一。你是个精神头十足的姑娘。我但愿你能把自己的精神头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就这样一―再会吧。
通叫前厅的门道,帷幕随风摆动着。然后是科妮莉亚的特写,手里拿着珍珠项链目送戈德弗莱离去。她突然把项链甩到一边,哭了起来。
安吉莉卡望着哭哭啼啼的科妮柯亚,勃洛克垂着头坐在那里。
安吉莉卡:要知道,我真不乐意戈德弗莱走掉。咱们的管家里边只有他理解女人。
戈德弗莱走进餐具室,莫莉站在桌子旁边,他径直朝她走过去。顺手拿上自己的大衣和帽子。
戈德弗莱:好了,莫莉,你让我把帽子挂得离门口近一点,记得吗?
莫莉:我可真不乐意让你走啊,戈德弗莱。
戈德弗莱:(亲了她一下)莫莉,你是个好样儿的。
莫莉:这房子都显得空空荡荡的了。
戈德弗莱:是啊,多么好的朋友也总有一天要分手。你能替我向艾琳小姐道别吗?我想我这会儿过不去她那关了。你是个好姑娘,莫莉。再见。(她替他开开门,他走了出去。莫莉哭起来)
艾琳穿过前厅进入起居室,科妮莉亚哭着和她擦肩而过。艾琳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跑过去。艾琳来到父母跟前,他们双双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
艾琳:出什么事了?科妮莉亚怎么的了?大伙儿都怎么的了?妈妈,出什么事了?
安吉莉卡:(没精打采地)他走了。
艾琳:谁走了?
安吉莉卡:戈德弗莱。
艾琳:上哪儿去了?
安吉莉卡:卡尔洛也走了——打窗户里走了。人人都走了。
艾琳跑进餐具室,跑过正在门口哭哭啼啼的莫莉身边,又跑回来。
艾琳:噢,莫莉,他走了吗?噢,可怜的莫莉。可他甭想跑出我的手心!叫车吧,我马上就出去。
化入城市垃圾场,坐着汽车的人纷纷来到这个地方。后景中仍是河上的那座桥。(这场戏从头到尾都有音乐伴奏)“夜总会”门前一辆小汽车的近景,(这家夜总会开设在垃圾场上的一座建筑物里)现出一个看门人,从汽车司机手里捡过几件行李。戈德弗莱从车上下来和看门人交谈,看门人原来是迈克。
迈克:哈罗,爵爷。
戈德弗莱:今儿晚上的买卖看样子不错呀。
迈克:敢情是不错。科特内市长领着一大群客人光临啦。
戈德弗莱:好哇!
迈克:我招呼一个小伙子把这些东西给你拿进去,爵爷。
夜总会里,酒柜前处处是人,乐声不断。戈德弗莱从楼上下来,穿过一张张桌子,四处察看,在办公室门前停下和一个人谈话,这人就是鲍勃。
鲍勃:哈罗,爵爷。
戈德弗莱:好啊,鲍勃。咱这可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鲍勃:我说,今儿晚上市长也光临啦。
戈德弗莱:我听说了。
鲍勃:有来头啊。
戈德弗莱:对罗。(他打开通向办公室的门往里先)
汤米·格雷在办公室里的一张书桌旁坐着,贝林格站着,戈德弗莱走进室内。
汤米:你说的这些我一窍不通。咱们这位走江湖的管家来啦。你上跟他说吧。
贝林格:(拿起计划书)哈罗,爵爷。
戈德弗莱:哈罗,阿瑟。
贝林格:我这儿有一份承包商关于冬季房屋计划的预算。
戈德弗莱:怎么样?
贝林格:他估计他能把现有的房屋隔成小间,至少能容五十人居住。大约需要五千八百元,这里边把暖气设备也包括进去了。
汤米:被遗忘的人能用上暖气这件事好象值得一提。
戈德弗莱:这事咱们以后再谈,阿瑟。
汤米:嗨,我说这公司的利润有我一份儿。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分红呀?
戈德弗莱:咳,咱们冬天能提供五十个人吃住,夏天提供工作。你还指望有什么分红比这更合适?
汤米: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样武断专横的管家。
戈德弗莱:前管家。我辞工了。我又来那种傻乎乎的劲儿了。
汤米:你指的是艾琳吧?
戈德弗莱: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汤米:全纽约和下曼哈顿,谁不知道她的心上人。
戈德弗莱站起来递给汤米一支钢笔。
戈德弗莱:看样子我撤退得非常及时。
汤米:你何必不娶了这姑娘呢?
戈德弗莱:谢谢你的好意。我可尝够了婚姻生活的滋味了。
汤来:当管家有什么不体面的——好些社交名嫒还跟自己的司机跑了呢。
戈德弗莱:咱们别提这事了。给我开一张五千块钱的支票吧。
汤米:(在书桌前坐下)干什么用的?
戈德弗莱:造一座新码头,咱们好承担下来一些快艇业务。
汤米:成啊,再来个飞机场怎么样?你怎么没想起这个呢?!
汤米坐在书桌前开支票,戈德弗莱步入后景,望着窗外。
戈德弗莱:这个咱们往后再说。
夜总会和河流的夜景,来来往往的人群,看门的迈克进入画面。一辆汽车在前景中停下来。迈克打开车门(汽车的近景)。艾琳走出车来,她的司机从车上下来绕过车子走到艾琳和迈克跟前。
艾琳:我说。先生,原来这儿的那个垃圾场上娜儿去了?
迈克:小姐。垃圾场差不多堆满了。
艾琳:那么那些被遗忘的人呢?
迈克:被遗忘的人?我们把他们都及时转移出来啦。
艾琳:你少放肆。戈德弗莱在哪儿呢?
迈克:你是说戈德弗莱·史密斯先生吗?
艾琳:是啊。
迈克:小姐,他的办公室就在写着“办公室”的那个地方。
艾琳:(想起了那座板房)噢,就在老地方。谢谢你啦。来吧,克拉伦斯。
迈克目送着艾琳和克拉伦斯往里走,他看到克拉伦斯挎着两大篮食物,就把他拦住了。
迈克:嗨,等等!这是什么意思,是提篮晚会吗?
艾琳走进房子里,穿过一行行桌子,看见市长在座。
艾琳:晚上好,科特内先生!
市长:晚上好,勃洛克小姐!
艾琳:今儿夜色真美,对吧?晚上好!(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汤米站起身来。
汤米:成了,你的事成了。买卖不错,倒把我拉下了水,你现在头脑发热。我可要回波士顿去,要不然我会有辱门楣了。
戈德弗莱:悉听尊便。
汤米开开门,一看,艾琳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汤米:(报以微笑)噢,戈德弗莱,来客人啦!
戈德弗莱在窗前回转身来。
戈德弗莱:你来干什么?
汤米:是啊,你来干什么?别把他放跑了。
艾琳:我不会的。
汤米:你得马上离开这儿,听见没有?
汤米一边说,一边把艾琳从门口推进办公室里,戈德弗莱迎上前来。
汤米:(满怀喜悦地)好啦,咱们赶快把她轰出去。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一定叫我。(汤米走出房间,关上门)
艾琳:(在房间里四处走走、看看)我的天啊,你这地方收拾得真好,戈德弗莱!可比从前我来的时候好多啦。
戈德弗莱:啊,你居然留了这个心?
艾琳:那些被遗忘的人是在开晚会吧?
戈德弗莱:这是每年一度的联欢会。
艾琳:我看见市长也在外边。他也是他们一伙儿的吗?
戈德弗莱:他是特遨来宾。
艾琳:(走到窗前)景致真美!还能看见桥呀什么的。那桥总在那儿吗?
戈德弗莱:大概总在那儿吧。
艾琳:(打开房间里的几扇门)噢,你有一间厨房。我会真正爱上这个地方的。这儿是什么?这是你睡觉的地方吗?
戈德弗莱:这是这间屋的一般用途。你对此有何观感?
艾琳转回身来。
艾琳:哦,我觉得这房间可爱极了,只不过咱们得把糊墙纸换换。
戈德弗莱: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咱们得把糊墙纸换换”?
艾琳:(走近他跟前)我不喜欢绿色的糊墙纸,我看着它就肝气不顺。
戈德弗莱:咳,又用不着你看这纸。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去。
艾琳:可是我不能回家呀。
戈德弗莱:为什么不能回家?
艾琳: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我就回不得家了。
戈德弗莱:出了什么事以后?
艾琳:你我都明白出了什么事。
戈德弗莱:哎,我说……
艾琳:成啊,你倒是接着发脾气啊!你发脾气的时候顶招人喜欢了。
戈德弗莱:你能不能不惹我?(他坐了下来)
艾琳:我对你负有责任嘛,再说也应该有人管管你。
戈德弗莱:我自己会管自己。
艾琳:(靠近他坐下)你说这话的时候不敢正视我的眼睛。你知道你爱我。硬要摆脱什么情感的羁绊是没有意义的。它抓住了你,那也没什么办法——它就是把你抓住了。
敲门声,艾琳和戈德弗莱都抬头看看。
艾琳:是克拉伦斯来了。(她站起身,开开门,克拉伦斯挎着两大篮食物进来)
克拉伦斯:对不住,我耽误了一会儿,艾琳小姐。因为我是绕道从后门进来的。
戈德弗莱坐在椅子上的特写镜头,嘴里叼着烟斗,挺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事。
艾琳:把劈柴搁在这儿。
克拉伦斯挎着篮子跟着她穿过房间。
克拉伦斯:哈罗,戈德弗莱。
艾琳:你把吃的东西径直送进厨房去。厨房就在这儿,克拉伦斯。
戈德弗莱:你这打的什么主意?
艾琳:我带上了点烧的,又带上了点儿吃的。我想总够咱们对付一个星期了吧。
戈德弗莱:奇怪,你怎么就没有先见之明把牧师和结婚证也带来。
艾琳:真有意思。我压根儿就没想起这事。
市长进门的时候,艾琳正站在戈德弗莱跟前。
市长:能让我进来吗?
艾琳:哦,科特内先生!
市长:格雷先生告诉我这儿有一对人想要结婚。
戈德弗莱的特写,他手里拿着烟斗,吃了一惊。
市长的声音:就是你们二位吧?
艾琳:对啊,就是我们俩。没有结婚证你能为我们证婚吗?
戈德弗莱简直不知所措。
市长的声音:没有结婚证……哎,也许会给我添点麻烦。可是,我想我认识你们家的年头不少了,咱们试试看吧。你要嫁的人是谁呀?
艾琳:戈德弗莱。
她指指戈德弗莱。市长过去与他握手。
艾琳:噢,这位就是戈德弗莱。
市长:你好,戈德弗莱。呃,你父亲知不知道这件事?
艾琳:除了戈德弗莱以外,谁都知道。
市长:我看咱们顶好再找一位证人。
艾琳:(克拉伦斯正好进来)噢,当然啦!正好给克拉伦斯派个用场。克拉伦斯,请你来当证人。到这儿来。站在这儿吧。(把戈德弗莱一把拉了起来)来啊,戈德弗莱。现在一切都准备停当啦。
市长:请把手握起来。两个人把各自的右手握起来。
艾琳:(抓住戈德弗莱的手)站好了别动,戈德弗莱,马上就完事儿了。
淡出。
(全剧终)
注释:
注1:莫莉是在报纸上做排字游戏。——译者
注2:“中世纪”与“中年”是同一个词,这里说的是双关语,影射戈德弗莱。——译者
注3:“五月花”号指1629年英国清教徒去美洲时所乘的第一条船。——译者
注4:帕克(Parker)这个姓与公园(Park)谐音。——译者
注5:派克大街为美国纽约的街名,当年富豪多居于此,因而常作奢华时髦阶层代称。——译者
注6:买进(sell short)这一词组中short一词同“短裤”。——译者
(20 Best Film Plays Crown Publishers, New York, 1943)
如果论浪漫得是否恰到好处地对观众胃口,那《我的戈弗雷》完胜《育婴奇谭》,后者的死缠烂打侵犯了弱者的生活,所以让观众反倒愤怒和讨厌,前者戈弗雷内核稳定,身份、能力、修炼至的状态都比死缠烂打的女性角色高(虽然男角色最后轻松俘获所有人的心,这种完美高姿态可能给观众留下性别上的把柄),强人所难对高位者是不痛不痒的喜剧,对地位者却是冒犯,让人笑不出来。但是戈弗雷确实是美化了阶级差异、社会现实,垃圾堆上的人是自己选择去垃圾堆的落魄富人,这使得神经喜剧的特色:阶级反转也被取消,批判精神被削弱,现实被极致的乌托邦浪漫取代,与之对比的话,《米兰的奇迹》和布努埃尔《被遗忘的人们》跟它一样写垃圾堆上的人们,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方向。但它至少做到了让人觉得滑稽可爱,反正我看得挺开心的。ps.喜剧里经常出现身份和身体都极具反差性的好吃鬼,比如这部影片里不停在吃的瘦帅男宠钢琴家,比如《圣母街上的大人物》里的瘦小矮老头!
I am a big fan of Hollywood comedy classics in the 30s and 40s, from masters like Lubitsch or Sturges; but with "Godfrey", which is obviously supposed to be good enough to merit a Criterion Collection issue, (at least) my first viewing failed to make me see what the big deal is. The story is along the feel-good social conscience line, and pretty lame for that. The characterization is quite poor, even from a 1930s comedy. Compare to, for instance, "Philadelphia Story", or "Arsenic and Old Lace". With all the latter films' extravagant caricatures and eccentricities, you still walk away feeling that you just witnessed drama among lively, albeit larger-than-life human beings, whom you cannot help liking, even though you may choose to poison their coffee if such encounters occur in your wake life.
Not here, my friend. To say that "My Man Godfrey" has a paper-board characterization is unfair to the paper boards, which do have very real dimensions, and some actual use. The mere pretense of a reason for Godfrey's behavior is hard to come by in this frothy little film, let alone the other, secondary characters. And even given what is suggested as explanation of what he chooses to do, we are then man-handled to change our minds a few times to accomodate the laziness or incompetence. I hate it when the screen writer cannot stick to a tall tale's level of consistency.
All this would have been laughed away if, well, we are offered enough laughs. Pleasures can still be had with clever and witty word plays, which, alas, is not forthcoming as one wished. The dialog can be funny at times, but the fire-cracker pace in the first 20 mins failed to prove sustainable. By the time Godfrey's cover is blown, one has to make do with tired jokes and re-hashed drollness, and the film loses momentum.
My advice is: don't bother; check out "Sullivan's Travel", instead, if you need your perfunctory "social conscience" fix, but want to wash it down with a lot of fun.
1934年,哥伦比亚出品了《一夜风流》和《二十世纪快车》两部影片,掀起了好莱坞电影工业十余年之久的神经喜剧热。《我的戈弗雷》出现在神经喜剧的第三个年头,这一有声技术和神经喜剧叙事模式均已成熟的时间点。神经喜剧通过重建快节奏的上流社会浪漫史,统治了大萧条时期的银幕喜剧。
领军人卡普拉更是通过有效重组好莱坞传统的浪漫喜剧,把上流社会和平民阶层这两个平行的世界进行连接,在上流社会风流史中注入朴素的平民主义和中产阶级意识形态。
《我的戈弗雷》的故事发生在一个被遗忘者戈弗雷与一个古怪且富裕的家庭之间的故事。影片以恒摇全景式的绘图布景开场,描绘出灯红酒绿的霓虹城下“被遗忘者”们的落魄处境。
因一场愚蠢的社会名媛活动,与姐姐竞赛的妹妹找到了被遗忘者戈弗雷并获得胜利,就在对这场被羞辱的活动中感到荒诞且不快的戈弗雷准备离开时,妹妹为了报答他将其聘为管家。
事实上,戈弗雷作为迷失在人生路上的高材生,在其后见证了一系列资产主义荒诞、混乱且神经质的事情后,经历了强烈落差对比的戈弗雷醒悟过来,最后不仅挽救了这个破产的家庭,找到人生方向,还抱得美人归。
1927-1932年,当伟大的哑巴终于开口说话后,好莱坞电影工业迎来了有声化的进程,但随着股票巿场的崩溃,整个30s的美国经济随即全面陷入毁灭性的灾难之中,可怕的连锁反应很快发生:银行倒闭、工厂关门、工人失业、贫困来临、有组织的抵抗,甚至内战边缘。
1930 年,美国制片人和发行人协会(MPPDA)颁布的海斯法典到1934年的严格执行,其中对电影表现性、犯罪、粗俗、种族关系、民族情感、宗教、所用语言、影片片名等方面作了近乎苛刻的详细规定,通过在电影制作过程中的干预,保证影片在道德和政治上不会越轨。
随着好莱坞电影工业里的名人丑闻频起,以及美国清教徒道德观强势回潮,渐渐衍生出当时的淫秽书籍镇压,禁酒令,海斯法典,漫画整风等事件。
(法典颁布之时正值黑帮片盛行,又有很多大制片厂在遵守或逃避之间举棋不定,所以在 1930 年到 1934 年之间,“海斯法典”并没有严格执行。天主教的主教们成立电影审查主教委员会,持续给制片厂施压,好莱坞制片厂继而成立了电影制作守则管理局(PCA),俗称“海斯法典执行局”,海斯委任约瑟夫·布林(Joseph Breen)担任局长,严格执行“海斯法典”条文。【1】)
就在黑帮片等类型片的制片人和导演手足无措的时候,神经喜剧片的成功为迷茫中的人们指点了一条“柳暗花明”的出路。这一类型迅速受到观众的追捧,叫好又叫座,更重要的是符合“海斯法典”的各种限制规定,制作神经喜剧片一下成为许多制片厂的共识。
”神经喜剧从根本上要从风格和主题来识别。这种类型是从行为的风格(通过特定的摄影和剪辑技巧)与叙事模式来确立其类型身份,这种叙事模式通过美国大萧条时期的社会经济冲突来处理性别对抗和情爱。【2】
剧作中充满智慧交锋、妙语连珠的精彩对白,男女主人公斗智斗勇、唇枪舌战成为神经喜剧的看点之一,语速更是以《女友礼拜五》为顶峰。
反观当时的现实情境,平民阶层对于衣食无忧的上流贵族、贪得无厌的资产阶级或多或少抱有来自心底的不满和愤慨,而观众蓄积的情绪往往在代表各自阶级的男女主人公争吵中得到了有效的发泄,并且这些对白有效地操控着戏剧冲突的强度张力、左右着电影观众的情绪变化,更甚借由主人公之口,在他们的言语中表这着对社会与政治的批判和暗讽。
另一方面,比起默片时期好莱坞的苦涩爱情,神经喜剧则使得浪漫爱情与语言包袱相互作用,在有效地平衡台词与动作的同时,也黯淡了默片时代滑稽剧的光彩,在有声片这一神秘又新潮的技术还未被观众熟悉前,理想乐观主义悄然上位。在苦难生活中艰难挣扎的百姓,企图沉浸在光影营造的的虚拟梦境暂时麻痹自己,寻求片刻的解脱和情绪的宣泄。
正因如此,电影业也在大萧条中独善其身,也是在这个时期,好莱坞大制片厂制度走向成熟与完善。
霍华德·霍克斯曾经说,他伟大的神经喜剧之一《育婴奇谭》有一个缺陷,那就是片中每个人都神经兮兮的,没有可以用来衡量角色神志清醒的底线。
是的,神经喜剧世界的主人公们往往如此,他们来自不同社会阶层的非典型人物,言行不合,所属的阶级常规,招人喜爱又不通世故,生活中一言一行在周围人看起来滑稽可笑,与世俗眼光中的传统定位大相径庭,所以神经喜剧电影主人公多是疯疯癫癫、乖僻且不合时宜的人物形象。例如被告知获得千万遗产却只想吹大号的《迪兹先生》,《一夜风流》中为了小白脸而离家出走的富二代小姐,《我的戈弗雷》更是接连提供了宿醉后将马留在卧室中的妹妹,摇身变为猩猩爬上天花板的内向儿子,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更像主人的女佣等一系列人物形象。
神经喜剧的戏剧冲突几乎都是建立在社会地位悬殊的男女性别战争基础上的,男女主人公定位是“欢喜冤家”。【3】为了保证戏剧冲突的强度,神经喜剧中的女主角通常被塑造的十分强势,她们必须在与男主角的对抗中不落下风,《我的戈弗雷》则更是以一仆二主的方式平衡性别战争,在戏剧周旋中强调社会阶级,增强男女之间的浪漫对抗,保持叙事动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神经喜剧中,解决了男女主角的对抗等同解决了叙事的核心主题,成功的神经喜剧叙事重心永远落在主人公们相互数落、斗智斗勇的场面上,在接下来的十余年的时间里不断搬演和延续;唇枪舌剑般的对话展现阶级对立,又在言语中暗含暧昧的性挑逗意味,既规避了MPPDA的审查,又满足着大萧条时代的电影观众口味,一定程度上为他们聊以慰籍的精神支柱和宣泄情绪的最佳出口。
银幕上之所以出现男女对等关系的一个重要社会因素,是对三十年代美国社会女性身份和地位的考察,从而呼应神经喜剧的社会历史背景。1920 年代随着经济的繁荣,出现消费社会,新的大众媒体促进了信息的沟通和全国性价值观的形成,美国妇女享受着现代化所带来的物质和精神财富,其中特立独行的“新女性”群体尤其引人注目,成为 1920 年代女性自由与解放最突出的代表。
但随着大萧条的到来,美国妇女的生活状况急转直下,30s美国妇女的婚姻、家庭、就业都受到大萧条的的巨大冲击,她们承受着物质匮乏和精神痛苦的双重磨难,设法应对危机,努力维持家庭和自身的生存,她们不仅经受住了大萧条的考验,而且在家庭和社会中的地位有所提高。
相比较古典好莱坞时期的其他类型电影,神经喜剧是非常甚至极端依赖对话的。有声电影作为新兴事物,在其诞生初期,声音就被当作影片的重要卖点,电影创作者们更是不遗余力的突出声音元素,尤对效果音进行最大限度的有效利用。
普莱斯顿·斯特奇斯拍摄的《棕榈滩的故事》更是提供了一个天才般的想法——调度形式与内容主旨严格排比的虎头豹尾。当故事每每以“从此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做结时,影片却出人意料的从此刻开始,接着是“did they?”,结尾则是看似圆满的好事成双再成双,接着同样是预示着或许并非如此的“枪击玻璃碎”音效,这一在开场过后的第一个主要情节段落。
直到到影片结尾,男女主角最终和解,达成了对立阶级的握手言和,底层平民可以和中产阶级克服意识形态而最终相拥,并且有着对无阶级乌托邦社会的终极信仰。这种平民主义立场与中产阶级观念为此类型电影提供了最强的主题声明,同时作为“美国精神”的核心价值而得到广泛认同,一定程度成为危机中观众聊以慰籍的精神支柱。《浮生若梦》中追求兴趣的年轻人与资本家的孩子,《淑女伊芙》中的骗子与富翁,《我的戈弗雷》的结尾弗雷德先生靠着能把握时代的经济头脑,从被遗忘者一跃翻身,影片还不忘借其之口调侃资产阶级统统落水的大时代环境。
当帷幕缓缓落下,新人步入婚礼殿堂,此刻影院中的观众们沉浸在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中,原有的愤懑情绪已然被营造的具有幸福感、满足感的光影幻象悄然替代。
所谓“被遗忘者”是指那些大萧条时期的失业人群,他们大多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退伍军人,然而以这样的身份作为人物形象的影片似乎也仅仅出现在《一夜风流》,《我的戈弗雷》这类早期作品当中。
以弗兰克·卡普拉为主导的神经喜剧中,小镇或乡村往往成为重要的叙事空间,其象征的无阶级、乌托邦式的平民色彩。不管是富裕家庭继承人戈弗雷逃避到垃圾街道(《我的戈弗雷》),朗费罗·迪兹继承遗产从佛蒙特州来到了纽约的高楼大厦(《迪兹先生进城》),还是范家成员的平民住宅区(《浮生若梦》),以及新当选的参议员杰斐逊·史密斯从小镇来到华盛顿(《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等等。
环比同一时期那些看起来更华丽,更时尚的,更专注于都市或上流人生活的霍华德·霍克斯,乔治·库克,以及新秀普莱斯顿·斯特奇斯的作品。卡普拉则善于将乡下小镇与华丽都市形成对立,既加强性别冲突,也成为一种引申,提供富有成效的叙事动力,那些更加丰富的情节资源来表现神经喜剧的滑稽情境,又有更具内涵的主题意义来实现神经喜剧的社会功能。
后来的神经喜剧往往都在《一夜风流》的基础上进行改进,尽管这些情侣还是以性别冲突为基础,但是更重要的冲突在于价值观——对金钱、享受等物质价值与和平、自由等精神价值的态度,如果在“精神价值更为重要”这一点上达成共识,那么矛盾就会得以解决,而这往往都指向了生活方式的混乱和阶级身份的误认。
在经济大萧条的背景下,神经喜剧虽频频指出美国资本主义社会问题,但却丝毫不关注失业问题。其揭露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建立冲突、找到叙事逻辑,并通过再次肯定这个系统和价值来解决这些冲突。包含神经喜剧在内的滑稽打闹喜剧电影中,逻辑清楚地表明了福特主义大众文化中的某种断裂,由相同原则催生的某种无政府主义的可能性:“人们不得不将它归功于美国人:通过滑稽打闹喜剧,他们创造了一种为自己的现实寻找平衡砝码的形式。如果在那个现实中,他们将世界交给某种通常无法忍受的规章制度,那么电影就会反过来猛烈地摧毁这些人为规定的秩序。【4】”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美国社会经济状况好转,和其他好莱坞电影类型相比,神经喜剧在没有受到外力干涉的情况下迅速地衰竭。
【1】乔治·萨杜尔:《世界电影史》(徐昭、胡承伟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
【2】托马斯·沙茨:《好莱坞类型电影》(冯欣译),上海人民出版社。
【3】托马斯·沙兹:《旧好莱坞·新好莱坞:仪式、艺术与工业》(周传基、周欢译),北京大学出版社。
【4】齐格弗里德·克拉考尔:《artistisches and amerikanisches》
(做个备份,这一类型还有很多展开的方面,以及二战以后的演变和短暂复兴不做讨论范围)
美国国家电影名册保留影片。第一个囊括4项奥斯卡表演奖提名的影片。
根据一则名为《1101 Park Avenue》的短故事改编,该故事名取自剧中人傻钱多的Bullock一家的住址。一个自我放逐的哈佛毕业生Godfrey在这个家庭里做管家,他见证了有钱人的空虚荒唐、貌合神离,与之前在贫民窟里见到的艰难维生但积极上进的人们形成鲜明对比。Godfrey受到启发,在挽救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的同时也让自己找到了人生方向。
显然,这样一则励志故事会很受刚从经济危机中复苏的人们青睐。由“被遗忘的人”到大富人家的管家再到大老板,让人尽情YY,哪怕其主角本就是天之骄子且出身显贵,哪怕其过程轻描淡写到不足为信:用项链抵押的钱炒股,用卖空的方法帮Bullock挽回损失,剩的钱还够重建垃圾场开夜总会。很多好莱坞黄金时代的电影都有这个共性,说是忘却大萧条的困苦也好,说是让人逃避现实聊以自慰也好,但确实吸引了大量观众。此外,片中女追男的经典滚雪球喜剧(screwball comedy)模式、以及把Godfrey的身份和动机作为悬念,也都是不可多得的亮点。
票房喜人的本片在第九届奥斯卡上获得了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最佳导演和最佳剧本6项重量级提名。因为这是奥斯卡历史上第一次设立男女配角的奖项,故本片成为首部囊括4个表演奖提名的影片,但也不幸成为在此前提下唯一一部未获最佳影片提名、甚至最终未获任何奖项的电影。拿到男女配角提名的是饰演傻里傻气的母亲的Alice Brady和其装猩猩装很像的小白脸的Mischa Auer。前者在一年后凭《In Old Chicago》问鼎了这个奖项。
年龄相差16岁的男女主角William Powell和Carole Lombard都是当时好莱坞的当红明星,且都是在两年前分别凭《The Thin Man》和《Twentieth Century》确立了巨星地位。两人其实在5年前还有一段短暂婚姻,但只维持了两年。他们在离婚后还保持了好朋友的关系,本片在选角时甚至是由于Powell的要求和坚持,环球公司才决定让Lombard出演。据Powell自己的解释,剧中人物性格让他想起来两人当时恋爱的情景。
本片是Carole Lombard这位喜剧女星唯一一次获得奥斯卡提名,她把善良孩子气痴心缺根筋妹妹Irene演的惟妙惟肖又不嫌做作。7年后的一天,她在家乡参加完一个为二战的国防公债募集的活动,为了早点返回洛杉矶,在一番掷硬币后决定取消原来乘火车的计划而改坐飞机。当时Lombard已经与《飘》的男主角Clark Gable完婚,他们婚礼的唯一见证人兼伴郎、以及Lombard的母亲也陪同此行。飞机在起飞后不久不幸撞山坠毁,三人一同遇难。Gable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一个月瘦掉20磅,并听从Lombard生前的劝告参加了美国空军。若干年后,Gable病逝,与Lombard葬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