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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德克·巴莱(下):彩虹桥》剧情:莫那鲁道(林庆台 饰)率领族人在公学斩杀异族血祭祖灵后,拥有了通过彩虹桥的资格,剩下来的,就是在英勇战斗后从容赴死在日本方面,雾社的消息很快传达各处,陆军少将镰田弥彦率军队与警察组成的联合部队,迅速发起讨伐。马赫坡等社分头行动,利用地形优势和灵活战术给予日军先头部队重大杀伤。山地警小岛(安藤政信 饰)利用个人威望和部族矛盾成功劝说铁木瓦力斯(马志翔 饰)连同部落加入日军阵营,协助围攻莫那鲁道。在开战初期,随部落向密林转移的妇孺为了不拖累战士们,纷纷自尽,在矛盾中痛苦的一郎亦选择了切腹。镰田弥彦对部队的缓慢推进大为光火,不惜使用糜烂性炸弹对付赛德克人。满山火光中,莫那鲁道迎来了最后决战的时刻……
看完《赛德克巴莱》,想说点什么。
《赛德克巴莱》以历史上的“雾社事件”为蓝本,讲述的是1930年,赛德克族人被日本统治后,自己的文化和信仰被日本人严令禁止。在信仰面临灭绝时,赛德克人选择了捍卫尊严,在头目莫那鲁道的带领下奋起反抗的故事。
一
1888年闽台分治,台湾设省。1895年大清国在甲午战争中惨败,台湾岛易手日本。将近三百万台湾各族被当做“战利品”移交给当时如日中天的日本,成为“皇民”。那时的赛德克族正处于原始社会,过着渔猎织耕的生活。他们可能不知道有个帝国叫“大清国”,不知道这个帝国已是千疮百孔,在不久前平息的硝烟中一败涂地,不知道这个远在天边的帝国皇帝把他们以及他们的妻儿、世代生存的猎场都转奉给了另一个远在天边的皇帝,他们依然在丛林密竹中追逐猎捕,想方设法“猎头”以祭奠祖灵来展示族民的虔诚。他们享受自由给他们带来的无拘无束,流连于奔跑时指尖触摸到的植物的芬芳。他们会对祖先们年轻时就生长在那的每一棵树,安置在那的每一颗石头敬若神明,他们是生命真正的主人!
赛德克人尊重祖先,敬畏生命,但他们也不惜以猎捕非同族的人头来表现自己的作为一个子孙英勇和虔诚。我们不能因为我们更早的从蛮荒混沌中脱离出来,而对他们苛责太多——严苛的生存条件迫使他们依赖于原始宗教来树立某种生活的信念,塑造自己与造物主交流沟通的时空隧道,以期被承认,被铭记,被祝福。
二
赛德克巴莱——赛德克族的英雄。
莫那鲁道是赛德克族一个分支马赫坡的头目,他身材魁梧、不苟言笑,心思缜密,嫉恶如仇,他身负着与生俱来的责任感。他的权威不仅来源于世代相传的荫袭,更多是族人的对他具备赛德克巴莱精神潜质的认同。祖灵的召唤,父辈的热血,族人的期许,可以让他带领马赫坡的族人以血肉之躯抗击异族日本人枪林弹雨。也可以为了保全族人,让他在异族人的淫威下隐忍二十年,每天只能以饮酒宿醉来麻木自己不羁的血气和随时可能扬刀出鞘准备猎杀的双手。他一天天老去,直到有一天年轻的巴万在尽饮两杯烈酒大胆而不解的对头人说:“莫那头目,我的祖父说你年轻时是个英雄。”面对后生近乎于责备的话语,莫那笑了笑:“你祖父说我年轻时是个英雄?那我现在还是个英雄,他知道吗?”我相信那时候的莫那鲁道回忆起了往日的荣光。他一直小心包藏了一个秘密,直到他打开床底,你会发现在棉布下的瓦罐中跳动着不是一罐罐的火药,而是一颗颗不安于束缚的心——你可知这是他二十多年以来用想方设法的收集火柴头制成的。而巴万无疑比莫那的两个儿子更为幸运,因为他在无意中探寻到了老族长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To be, or not to be - that is the question”——屈辱的活着还是英雄的自由,莫那为之痛苦了三十年。为了族人的生命,他可以忍受各种屈辱,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为什么莫那听到火塘边儿子小心翼翼提了一句:“父亲,跟日本人拼了吧”,而暴怒不已的父亲把两个儿子暴打了一顿。这大概是因为可能会因两个儿子轻浮的而热血的一两句话而断送整个氏族。
但是假使这样会让子孙后代仍然处在为人奴役的境遇,让子孙们的灵魂不能被祖灵认知而遭遗弃,他又会义无反顾的举起自由的大旗,只是这一切无关乎爱国主义!直到面对父亲的灵魂时,父亲对莫那的疑问没有直接回答,他告诉莫那:“莫那,一起唱歌吧,很久没有一起唱歌了”,莫那跟随父亲一唱一和:“怀念过去的人们啊,我来到这里,我曾英勇守护的山林,这是我们的山吁,这是我们的溪喔,我们是真正的赛德克巴莱,我们在山里追猎,我们在部落里分享,我们在溪水里取水,为此我愿献出生命……”,莫那已经在祖先流传下来的灵歌中找寻到了答案。
“你明知道这一仗会输,为什么还要打?”面对荷戈社大头目的诘问,莫那是这样回答的:“为了快被遗忘的图腾”,
“拿生命来换图腾,那拿什么来换这些年轻的生命?”,
“骄傲!”
莫那把枪递给荷戈社头人——不自由,毋宁死!而九百年前一个中国政治家也说了一句类似的话:“宁鸣而死,不默而终”。今日听来,仍觉震耳发聩!!!
莫那是嫉恶如仇的,他坚信异族人闯入他们时代的家园奴役了他的族人,搅扰了祖辈灵魂的清修,他有责任血祭祖灵。但他并不滥杀无辜,他只把责任归于日本人,而对于汉人——可能世代相伴却饱受其欺诈的“美丽的蛇”——他只是把他们送出了是非之地。我无意为我的族人致诚,只是为了一颗善恶分明的心。
三
花岗一郎(达奇斯诺宾),花岗二郎(达奇斯那威),本是赛德克族子孙,天资聪慧,受到现代教育体系的完整熏陶,成为了山地警察,被日本人作为改造生番的成果,而处处加以炫耀。
纷繁复杂的文明社会,无疑,这是对他们有强烈吸引力的,他们也想努力地融入其中,做一个文明人,甚至面对“文明人”不屑的眼神,他们也心存希望,“夹在族人的希望和日本人的威胁之间,生活是很痛苦的。不想当野蛮人,但不管怎么努力装扮,也改变不了这张不被文明社会认同的脸。已经忍了二十年,等到孩子们长大,或许就能彻底改变我们的野蛮人形象”。也许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两个日本番警就曾经讥笑过:“我就不信两个生番还能生出个日本人”。
他们是极端痛苦的,一面是冥顽不化的族人,一面是奴隶族人的骄傲的文明人。文明对他们意味着声望,名禄,在社会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传统则是他们祖先血脉的延续,灵魂的归属。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花岗还是达奇斯,不知道死后如何在日本神社和赛德克祖灵之间做出选择。
也许是良好的教化并没有抑制住祖灵的期许,也许只是因为无力阻止族人的反叛,他们在极度矛盾中将天平暂时的倾向了族人。但是作为一个真正的文明人,面对族人举起的猎刀,他们能掌握的只有自己生命的长度。
举刀自戕之前,花岗一郎问:“二郎,我们到底是日本天皇的子民,还是赛德克族祖灵的子孙。”
“切开吧,一刀切开你矛盾的肝肠,哪也别去了,当个自在的游魂吧。”
“谢谢”
自杀之前,花岗一郎和妻子郑重而虔诚的换上了和服。我相信,他们至死都渴望被文明所承认的……
四
赛德克的女人们
为了不让战斗在前线的丈夫儿子牵恋而集体自杀。
孩子们,在通往祖灵之家的彩虹桥顶端,还有一座肥美的猎场!我们的祖先们可都还在那儿呐!那片只有英勇的灵魂才能进入的猎场,绝对不能失去……族人啊,我的族人啊!猎取敌人的首级吧!雾社高山的猎场我们是守不住了……用鲜血洗净灵魂,进入彩虹桥,进入祖先永远的灵魂猎场吧…
【赛德克∙巴莱】(Seediq Bale)是赛德克语,解作「真正的人」,也是世代居于台湾高山上原住民对勇者的称谓。看过电影后,笔者觉得【赛德克∙巴莱】更是一种精神,是坚毅、勇猛、强悍、宁死不屈的精神。就是因为赛德克族人与生俱来拥有这种特质,令他们受日本人统治期间不甘于苟且偷生,毅然发动台湾历史上有名的「雾社事件」,也令他们面对强敌无惧生死。他们不是战死就是自尽的行为,连日本人也自叹不如,慨叹要在族人身上,才看到消失已久的武士精神。
电影改编自发生在一九三零年的「雾社事件」。当年在日治时期,受制于日本人定下的理蕃政策,原住民被迫放弃狩猎、农耕、编织等部落生活的传统,男的服劳役,女为帮佣,他们受尽压迫凌辱,在几起冲突事件的导火线下,以「莫那∙鲁道」为首的族人发动抗日行动,令日本人死伤过百人,也因此招致日本人驻重军还击。与其说剧情改编自历史事迹,倒不如说魏德圣导演把历史的始末彻底地搬上银幕更为贴切,因为他没有放过任何章节段落,把每滴血泪化成画面,呈现在观众眼前。观影感觉犹如在翻揭一本活动的历史书籍。
戏中,强弱阵势随剧情不断转移 : 「莫那∙鲁道」率领的「赛德克族马赫坡社」对其他社群来说是长期的威胁,但面对日军的攻占,顿成强弩之末 ; 日本人占领雾社等地,以为可以凌辱欺压方法治理族人,谁知逼虎跳墙,结果来个玉石俱焚 ; 日本军队驻千军持万「炮」,族人才出动三百勇士,表面上是强弱悬殊之战,然而,日军对抗的不只是勇士,而是己方不擅长的天然环境。勇者无惧,再借助险峻的群山、茂密的林木作掩护,顿时令日军节节败退。可惜的是,最擅战的勇士,最后也敌不过日本人投下的毒气弹。魏导以紧密连绵的画面和快捷的剪接率,加上演员的矫健动作,令几场战役剧力万钧。刀光四起,敌人顷刻身首异处,枪林弹雨,千军被一扫而倒,战役此起彼落,上下两集合共四个半小时完全没有半点冷场,看得人血脉沸腾。
史实以血泪撰写,电影则以汗水拍摄而成。亿元巨制,资金鲜用于近年盛行的计算机特效虚幻场景,反而花精神和时间在搭建实景上,务求营造出强烈的真实感。族人为守护自己的文化和信仰而战,魏导则透过电影,也守护着他们的风俗文化。所以在戏中,导演毫不吝啬地加插他们的民谣和舞蹈,让观众深受其感染。几幕画面设计亦充满寓意 : 战机在森林上空飞过,预告了即将开展一场文明与原始的博弈 ; 漫天开满殷红的樱花,预示了即将血染台湾高地。角色方面,没有起用有票房保证的演员,反而拥有原住民血统才是先决条件,至于日本将领家眷,也全由日本演员来担纲,所以全体演员演来没有半点矫揉造作。看着原住民每个人都黑实健壮、身手敏捷,在森林中跃动奔驰如履平地,来如风,去如电,惊叹现实生活中的他们纵然被文明洗礼,但内心本来就是属于大自然。少年「莫那∙鲁道」年少气盛,中年「莫那∙鲁道」不怒而威,两位演员都甚具气势,不过笔者认为最难演的,是两位自少受日本教育,长大后取了日本名字的赛德克巡察「花冈一郎」和「花冈二郎」。他们身披日服,体内却流着赛德克的血液,面对族人起义,内心纵不支持,但血统却并不容许其反叛,左右为难,无助感填满胸膛。
没错,对赛德克族下一代来说,自小便适应了日本人带来的文明,觉得已活在和平盛世,为何还要走回蛮荒之路。所以徐若瑄饰演的二郎妻子,在慌乱中被救出时便劈头质问父亲为甚么要「出草」(出草本意是指砍下敌人的头来供奉祭祀祖灵.以彰显勇猛的意思,但来到电影这个部份,由二郎妻子的口中说出来,则有起义的意味),又如一郎选择了结生命的方法,竟是日本人武士式切腹… …这些都是对赛德克族人发起「雾社事件」的一种否定。然而,于「莫那∙鲁道」甚至许多赛德克族人而言,太平文明只是表象,要他们摒弃传统和自由委屈于太阳旗(日本旗)之下,实在比死更难受。也许血祭祖灵只是借口,找回族人的尊严亦然,他们其实是无法面对祖先灵魂,觉得辜负刺在额上与下巴的图腾。从来求死容易活着才难,他们明知必死仍要一战,某程度上是取了一个容易的了结方法,既然无法改变时代,唯有一死以谢天下,因为好死总好过赖着活。
无疑,战争都是可怕的,因为不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强者还是弱者,总之站在对头的就变成敌人。为保卫家园而战是迫于无奈,为觊觎别人资源领土而发动战争,让本来可以做朋友的人处于对立位置,令生灵涂炭,则比野蛮更为野蛮。日本人口口声声称自己为文明人,斥责原住民为野蛮民族,但是日本人四出侵占别人土地在先,一千步责五十步,谁才最野蛮,一目了然。
其实赛德克族人的精神也可以用于形容魏导演的毅力。因为他对这题材的执着,竟举债拍成五分钟的试片,当时对能否找到资金,对票房和观众喜恶的不肯定下开拍,疯狂程度比得上「莫那∙鲁道」率领族人杀日本人一个片甲不留。因为导演的坚毅,加上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电影在台湾空前成功,除了重新唤起台湾人的民族意识,也令本来对「雾社事件」一无所知的我愿意找来历史一读。看过史实,或许我们后世人对当年的起义行为不表认同,而且心中也不禁起了个疑问 : 不知现在在彩虹桥上的「莫那∙鲁道」是否依然觉得这些犠牲是值得,也不知他会否为当年的决定而后悔。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若然当年「莫那∙鲁道」和赛德克族人选择苟且偷安,他们的确不会招徕如此惨痛的经历,也不会导致几近灭族的后果,但是同时他们的精神也不会长存下来受到后世人歌颂,更没有《赛德克∙巴莱》这部伟大电影的出现。
祁佳仕
“拿生命来换图腾印记。那拿什么来换回这些年经的生命?”
“骄傲!”
骄傲!多么矫情的一个词。到底骄傲是他妈的什么东西?我一直以为,慷慨赴死、无所畏惧叫勇气,我从未想过这居然是一种“骄傲”。当一个高等的文明在向一个低等的文明炫耀力量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如此的回答“如果文明是要我们卑躬屈膝,那我就让你们看见野蛮的骄傲!”正是这句话,让我泪流满面,也正是这句话,让我重新理解了什么是“骄傲”。
之前关于《赛德克·巴莱》的周边新闻已经很多,这恰恰不是我想写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其实每个成功的背后都有自己的艰辛,所以反复提及过程的困难没有一点意义。让我感到震撼和感动的是电影本身,而不是眼球经济时代伴随着电影而来的八卦。
有一个部族叫赛德克!
从古埃及、古巴比伦到玛雅、印第安,弱小文明被强大文明攻占、屠戮、毁灭的历史我们听过太多,但我们大多数人并未产生太多情感,只是这些侵略者和我们无关,这些被屠杀的人也和我们无关。如果不是看过这部片子,我不知道中国还有一个部族叫赛德克,不知道这个部族曾经有过三百人拼死一搏只为骄傲。中国青年对于日本有着太多复杂的情节,南京大屠杀的故事时常被说起,但伴随我们更多的话题是苍井空和《海贼王》。我个人觉得现在举国提倡极端的反日情节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但我却能在观看《赛德克·巴莱》的过程中体会到自己植根于骨髓深处的民族仇恨。只因为,那个地方叫台湾,那个侵略者叫日本!“雾社事件”对于台湾人来说也只不过是教科书里草草提及的一段文字而已,而导演用了276分钟的电影将其展现给观众,我觉得除了赞美原住民的信仰和勇气以外,还是对中国民族精神的一种唤醒。曾经和几个台湾朋友聊过,其实台湾人很多都没有根的感觉,他们知道脚下这块土地不是祖先出生的地方,他们也害怕脚下这块土地被大陆“共和”。这部片子对于缺乏历史感和归属感的台湾社会无疑是一次触动,同时这部片子也震撼了我这样的大陆人。原因其实还是那句话:“只因为,那个地方叫台湾,那个侵略者叫日本!”
野蛮的骄傲
这是贯穿整部影片的全部。影片的第一个片段便是两个部落为了争夺一头山猪进行的小范围冲突,而最终以砍下两个人头而结束。猎杀、战争、奔跑、砍头、高声歌唱、茹毛饮血,导演没有刻意掩盖赛德克族的“野蛮”。这样的“野蛮”在充满了节奏的猎杀中,在畅快淋漓的屠戮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导演甚至没有将一个爱情故事融入其中,因为战争已是这部电影的全部。电影中最震撼我的并不是来自凶悍赛德克男人,而是来自妇女与儿童。在大多数的描绘战争电影中,妇女与儿童以一种弱势群体的姿态呈现,逃亡或者被伤害。《赛德克·巴莱》中的妇女与儿童,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展现了这个种族的“野蛮的骄傲”。母亲和妻子为男人准备好食物便在家中集体自杀,只为了把粮食节省下来;年少的孩子,面对敌人没有一丝迟疑,抱着他跳下山崖……
凄美的山歌
在日军进攻村落的时候,在赛德克男人砍下敌人头颅的时候,在母亲与妻子上吊自杀的时候,在年少的孩子与日军同归于尽的时候,在漫天樱花飞扬绽放的时候,那凄美的山歌缓缓唱起,让人心醉,让人心碎……“我的孩子啊!你们尖刀的寒光,让月亮苍白如蜡……我的孩子啊!你们悲愤的额头,还能展开一座美丽的彩虹桥吗?……孩子啊,你们怎么了?我的孩子啊,你们到底怎么了?”
整部电影,透露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忧伤,这种忧伤不但体现在赛德克族人身上,也体现在日本人身上。但我不想多提及战争给日本人带来的苦难,因为这压根就不是整部电影的重点。对于中国人来说,看到的并不是一场关于野蛮与文明的交战,看到的是中国与日本的交战,看到的是那种久违的民族情结在台湾原住民赛德克族人身上淋漓精致的体现……
這並不是中國拍了幾千幾萬次的那種抗日電影。
它要傳達的,也並不是什麽可歌可泣的愛國主義精神。
它是在講,一群人,爲了自己的信仰和所要守護的事情,獻出生命的故事。
當十幾歲的賽德克族少年用尖銳的竹竿血洗了關滿日本婦女和小孩的房間,
當全部落的女人爲了留下更多的食物給出草的丈夫或兒子而集體選擇吊死在馬赫坡森林的古樹上,
你看到了嗎?他們的信仰和想要守護的一切?
而對於從小就被敵對部落的頭目莫那魯道羞辱的鐵木瓦力斯來說,
他並不是叛徒,並不是日本人的走狗,並不是不想聯合其他部落共同把日本人趕出自己的家,
只是,他對於對抗莫那魯道,贏得作為部落頭目的男人的尊嚴,有著太深的執念。
這是他願意為之獻出生命的東西,與別不同,但也不失尊嚴。
與光著腳扛著步槍和弓箭在森林中快速奔跑嚎叫的賽德克巴萊相比,
日本的先進武器和作戰計劃,那些所謂的馴養野蠻人的文明,變得像個笑話。
面對賽德克巴萊眼中燃燒的怒火,似乎連最猛烈的炮火也黯然膽怯了。
結局當然不出意料,血肉之軀如何抵擋的住火藥和毒氣的猛烈攻擊?
世代守護的森林終於被夷為平地,從1236人的出草到僅剩的不到300婦孺,
賽德克族就這樣被強迫遷離了自己的家園。
我還記得決戰的最後,頭目莫那拎著當年他第一次砍下異族人頭顱的尖刀大喊“戰死吧,賽德克!”
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成功吧。
這只是一場每年都會舉行,但空前盛大的血祭祖靈的儀式。
一個個異族人的人頭被砍下舉起,年少的成為真正的賽德克巴萊,在下巴和額頭刻下血的圖騰。
也許有人會覺得,片中的一切太過極端,婦女小孩也不放過,十幾歲的孩子也被鼓勵殺人……但,這一切本沒有對錯。
沒有任何一個民族能夠以“文明”的名義讓別的文明卑躬屈膝。
那些可以讓人連命都不要的信仰,那些需要用鮮血和頭顱去換取的自尊,總會在彩虹橋的彼端閃閃發亮。
莫那鲁道还年轻,躲在山涧边伏击仇敌部落的青年,为的是猎取头颅,那是彼时泰雅人的成年礼。手臂铁一样,混着汗水,闪着油腻腻的光。腰间倏然抽出锋利的长刀,手起刀落,鲜血喷溅在屏幕。
此刻是香港的四点钟,周末,影院在尖沙咀某座商场的高层,一墙之隔是香港秋季的后半天。大楼里充盈着食客、买主,香水店里的气味落在人身上,无处摆脱。莫那鲁道的那一刀割开了两个世界,度周末的人们大约不知此刻头顶上杀戮的故事正在上演。
《赛德克•巴莱》要在香港电影节上映,早早托朋友买好票,规规矩矩等着。座位在第一排,一直须仰视。抬着头,呆呆的看杀人,五个多小时。先是部落人杀部落人,后是部落人杀日本人,后是日本人杀部落人。人杀人,人自杀。地球无非是屠场,此刻我们互相凝视,但没准千百年前祖先们兵刃相见。死人是不足为惧的,再过千百年,我们在干净的世界里和解,饶有兴致彼此表演。
年轻的莫那鲁道,导演真会选人,朋友说是找遍整个台湾才在马路边发现的:本职是卡车司机,还住在部落。桀骜不驯,满眼杀气,但干干净净,演得来猎杀,也懂得被日本人枪托打倒后的屈辱。老年后的莫那鲁道,演员是部落里的牧师,“总怀疑披风下面的那只手,随时会抽出刀来”。灵魂归属上帝,却本分的扮演嗜血的英雄,有一阵我出现幻觉,真以为他就是莫那鲁道,起义失败遁入深山,尸骨被发现时半边白骨半边风干,日本人把他的遗体挂出来展览,后又藏在台大的解剖室,前年才由族人扶灵归葬故土。
还有铁木瓦里斯,莫那达多,莫那巴索……亏魏得胜费心,攒的一帮男女老少,个个好看。
故事是雾社事件:甲午战争后日军割据台湾,侵入山地,费尽心机教化当地生番——现在的泰雅人,1930年代他们不堪羞辱,起义,失败,灭族。这是真事,有名有姓的人物记载可查,据说只添加了一个虚拟的少年。
反抗不难理解,但反抗的理由不容易想通。日本人来了,迅即以武力恐吓住了原住居民。男人们做伐木工人,女人们拉去陪酒。猎场毁弃了,曾经的英雄成了醉鬼。但也并不至于去死,日本人建了学校、医院、邮局、商店,所谓“现代化”了。莫那鲁道被船拉到日本,亲眼看见满街的人,声光化电,蛮横的武器。但最终却还是要反了,明知其后无非死路一条,不但自身性命难保,还连累着族人。
果真,三百起事的土著士兵全部战死或自尽。女人呢?早早的将还未成年的孩子仍下山崖或亲手扼死,然后集体投缳,为的是不给活着的战士添累赘。
电影里他们个个毫无悔意,连了结生命都井井有条,间或还唱着歌。眼睛里分明是前现代的不服气。那眼光并不陌生,如果有人见过失去草场的蒙古男人,哈萨克男人,见过拿救济金买醉的鄂伦春:那就是了。
现代人不明白,明明可以活,何必选择死?这问题也可以问问捡起石块掷向坦克的中东男孩。二十世纪的文明到底将野蛮打扫干净,以文明的旗帜,以野蛮的驱使。从此天地间光亮整洁,一尘不染,按时上班下班,闲暇娱乐购物。猎头不再有了,茹毛饮血不再有了,除非在博物馆:一步步排列着,领着你走到今天。
文明的人们没有不可失去的财产,房屋、钱财是身外之物,不中意可随时处理。有钱人可以买下岛屿,赤贫阶层也可以努力换部手机。活着的时候,有药品和仪器维持生存,死了堂堂正正盘踞一方木盒。生前有父母兄弟亲朋好友,其乐融融,如不是横遭不幸,大多数人都轮得上颐养天年,善始善终,不必费心外出狩猎,不必担心随时飞来一支竹矛贯穿心胸。
没人敢宣称那个野蛮的社会的美好。但我们没有祖灵之地,没有彩虹桥,没有传说中只为勇士赛德克巴莱开放的肥美猎场,我们颜面光洁,不再忍受皮肉之苦刺上图腾。死了有火葬,不必苦心寻找先人魂魄,我们无须天然的认可某位头领,无须从心底臣服于他统治丛林的本能,无须牢牢背诵创世传说。连带着,与四季无关,与水土无关,与躯体无关,从此无关。
更有甚之,从某一个时刻,死亡,甚至灭绝成为某种意识形态的私产。今天有人希望赎回自己粉碎的前世,以英雄的名义。
战友被子弹打穿面颊,十五岁的巴万抽刀切下他的头颅:即使我无法助你坚强且幸福的生,至少我可以送你去彩虹之桥,祖灵之地。用我的刀。
这片子的大陆版本也已上映,削剪得干干净净。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有人能好好观赏。我们都是赛德克巴莱的子孙,等着凭吊一个逝去的宇宙,等着莫那鲁道抽出他的快刀,温柔的割下我们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