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贝蒂·戴维斯,乔治·布伦特,亨弗莱·鲍嘉,杰拉丁·菲茨杰拉德,罗纳德·里根,亨利·崔佛斯,科拉·威瑟斯庞,桃乐茜·皮特森,弗吉尼亚·布里萨克,Charles,Richman,赫伯特罗林森,伦纳德米迪,费·海姆,Lottie,Williams,Black,Ace,Wilda,Bennett,Richard,Bond,西德尼·布雷西,Nat,Carr,格伦·卡文德,Mary,Currier,弗兰克·达里恩,Edgar,Edwards,Paulette,Evans,Jack,A.,Goodrich,Eddie 主演的电影《卿何薄命》来自哪个地区?
爱奇艺网友:电影《卿何薄命》来自于美国地区。
2、《卿何薄命》是什么时候上映/什么时候开播的?
本片于1939年在美国上映,《卿何薄命》上映后赢得众多观众的喜爱,网友总评分高达6104分,《卿何薄命》具体上映细节以及票房可以去百度百科查一查。
3、电影《卿何薄命》值得观看吗?
《卿何薄命》总评分6104。月点击量2次,是值得一看的剧情片。
4、《卿何薄命》都有哪些演员,什么时候上映的?
答:《卿何薄命》是1939-04-22(美国)上映的剧情片,由影星贝蒂·戴维斯,乔治·布伦特,亨弗莱·鲍嘉,杰拉丁·菲茨杰拉德,罗纳德·里根,亨利·崔佛斯,科拉·威瑟斯庞,桃乐茜·皮特森,弗吉尼亚·布里萨克,Charles,Richman,赫伯特罗林森,伦纳德米迪,费·海姆,Lottie,Williams,Black,Ace,Wilda,Bennett,Richard,Bond,西德尼·布雷西,Nat,Carr,格伦·卡文德,Mary,Currier,弗兰克·达里恩,Edgar,Edwards,Paulette,Evans,Jack,A.,Goodrich,Eddie主演。由导演爱德芒德·古尔丁携幕后团队制作。
5、《卿何薄命》讲述的是什么故事?
答:剧情片电影《卿何薄命》是著名演员贝蒂· 代表作,《卿何薄命》免费完整版1939年在美国隆重上映,希望你能喜欢卿何薄命电影,卿何薄命剧情:茱蒂丝(贝蒂·戴维斯 Bette Davis 饰)是混迹在上流社交圈里的交际花,一次偶然中,她发现自己的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命不久矣。悲观而又倔强的茱蒂丝决定对自己所剩无多的人生放任自流,开始了夜夜笙歌的无度生活。 在一场派对上,茱蒂丝结识了脑科医生斯迪尔(乔治·布伦特 George Brent 饰),斯迪尔为茱蒂丝进行了脑科手术,成功的取出了肿瘤,与此同时,
《黑暗的胜利》又译为《卿何薄命》。
死亡是黑色的,是属于黑暗的,可怖可惧,可偏偏在死亡的黑暗阴影笼罩下,她取得了胜利。
相比《黑暗的胜利》直译的片名,《卿何薄命》的译法似乎更哀婉怅惘一些,前者更直观,后者多了点伤感的诗意。
n《卿何薄命》讲述的是社交名媛茱莉发现自己脑部长了一个肿瘤,而在治疗过程中她爱上了主治医生乔治,乔治也同样被她所吸引,然而手术后诊断结果显示她的生命只剩下三个月。好友安和乔治决定瞒着她,但她还是发现了,震惊失落又因被隐瞒而愤怒的她选择放纵自己,最终乔治给了她一个幸福的婚姻,她们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在她意识到自己将要逝世时她支开了身边所有的的人,选择一个人默默躺在床上迎接死神的到来。
那一刻,她的眼神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任何忧虑,她只是静静躺着,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对她来说,这不是命运的宣判,而只是一个结果,而她,早就接受了。
n故事看似只是一个普通的爱情片,但因女主角贝蒂•戴维斯精湛的演技、情节恰到好处的安排、导演精明的处理而显得精妙独特,甚至被列入了“百年百部情感电影”。
n影片本是悲剧,却没有陷入令人过分伤感的悲剧氛围,我们看到的是茱莉是独自美丽地宁静祥和地面对死亡。
我想起了那句话——死如秋叶般静美。这样一来,影片的主题就得到了升华,这不再单单是一部爱情片,不再只是一个悲剧,而是在讲完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后给我们留下思考,关于生与死的思考,影片教会我们面对死亡时也要依旧宁静祥和,依旧美丽,哪怕这份美丽中带着一抹哀愁。
死亡是可怕的,关于死亡的话题总是被列为禁忌,然而,当我们平静地接受它,安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死亡反而不再可怕,甚至因在死亡面前展现出的超乎常人的平静和勇气而显得动人。
我们从爱情中看到了无奈,从人生中看到了不幸,却也从悲剧中看到了勇气和美丽。n
不错的爱情影片,入选过AFI的“百年百部情感电影”“百年百部励志电影”。
剧情的推进很不错,各个人物的出入也很自然。但一切的一切还是源于贝蒂·戴维斯 Bette Davis的表演,她真的是女演员中刚柔结合最完美的典范。
很遗憾,现在的好莱坞主流已经不会这样为一线的女演员制作一部影片,也间接的表现出女明星地位的明显下降。
2007-12-01
[Film Review] Dark Victory (1939)
Another plenary victory in Ms. Davis’ bang-up repertoire, DARK VICTORY, her tear-jerking star-vehicle directed by a nimble-handed Edmund Goulding (commendably downplays the story's stagy vibes), strikes as an elemental force of itself which poignantly probes the doleful subject of howto face death on one’s own terms when there is not much time left.
Davis plays a young, free-spirited New York socialite Judith Traherne, who has been assailed by headaches for months until her vision is also impaired, after the check-up of Dr. Steele (Brent), an operation is exercised to remove the tumor in her brain, but it is the“prognosis negative” result that sounds the death knell to her, merely 23 years old, she has only less than one year to live, before blindness and then quietus catches on with her sequentially.
What the narrative makes great play of is a one-two step of secrecy-keeping decision, starting with Dr. Steele, whose growing affection of Judith convinces him that he should keep a lid on the bad tidings so that a newborn Judith would at least enjoy the most of her precious remaining time, then, as a maladroit liar, he is blindsided by a perceptive Ann (a stalwart Fitzgerald credibly actualizing her dramatic chops), Judith’s bestie-cum-secretary, to whom he lets on the truth and finds himself a partner-in-crime in contiguity with Judith, the latter eventually alights on the hammer blow that cruelly dashes her high-spirited prospect of a new lease on life (including marrying Steele and starting their nuptial life in Vermont), and reverts to her carpe diem intemperance and horse-riding, only to be struck by an epiphany when she frolics with her stable hand Michael O’Leary (Bogart, still paying his dues in subservient roles, but manages to seal a kiss with his leading lady, a boon is not bestowed to Brent, who was in fact engaging an affair with Davis at then), ergo, a right decision takes her on the right track and finally, she finds courage and peace towards her imminent fate, with dignity intact and its fallout minimized to the one she loves, which constitutes the second keeping-mum plot device that amply builds up the climax.
It is one of Davis’ most spellbinding performance which potently attests her sweeping acting mutability, in the beginning, she is a defensive self-denier, more or less congruent with her sharp-tongued, faintly priggish persona, but not exactly descends into an overbearing prima donna, in no time, her defense is thwarted by Dr. Steele’s suave solicitation, yet, what really hits the mark is during those tender moments, where her facet of repentance and earnestness overtakes the screen as we are compelled to invest our empathy to a young woman whose entitlement of living being unfairly cut short, still, she is able to come to terms with it in the most affective fashion that categorically elevates the film above the not so uncharacteristic sugar-the-pill treatment, which the Hollywood assembly line habitually implements on its unsavory subject matter, that is what one calls a legitimately tickets-sellingone-woman-show!
referential films: Goulding’s GRAND HOTEL (1932, 7.0/10), Irving Rapper’s NOW VOYAGER (1942, 8.7/10), William Wyler’s JEZEBEL (1938, 6.9/10).
第8届#法罗岛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第5个放映日为大家带来《黑暗的胜利》,下面为大家带来前线柔弱女性的挣扎痛苦的评价了!
灰色的你:
除了女主,其他很平庸。
果树:
完成度很差,全片只有贝蒂一个看点。而受影片质量带累,连贝蒂都没能真正发光。
我们敏熙:
把最终悬念揭晓得过早,鲍嘉的角色也显得无用,但是有着一个非常凄美动人的结局。
zzy花岗岩:
流畅的节奏和演员的精彩表演使得这样一个有点韩剧风格的故事讲述的那么扣人心弦,质朴伤感但却并不矫情做作,戴维斯将女主人公傲慢、脆弱、任性又矛盾的一系列心理变化富有层次的表现了出来,一切都恰到好处。
法罗岛岛主:
更喜欢另外一个译名《卿何薄命》,贝蒂·戴维斯生动演绎出了朱迪面临死亡时的骄傲倔强与柔软害怕,与身边重要的人诀别后独自赴死,她已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打酱油的年轻里根总统还是个奶油小靓仔,从小帅到老啊。
kc512:
每一步都看似会掉向狗血深渊,但最后还是拉回来。例如好友和医生的不正常互动屡次被撞破,以为女主角要因此误会二人有一腿时,女主角却很明白事理;医生察觉到女主角有异样,以为他要誓死留在她身边来个伤感的告别,他却被暪了过去留下女主「孤身上」。因此整片理性在线、主题突出,看得我非常舒服,但也就这样了。
子夜无人:
俗套地说一句,几乎是靠着贝蒂·戴维斯撑起了整部电影(这句话不算贬义),也不是每部电影都一定要以导演的作者性为本位嘛,能有一部片子可以给一个足够有能量的演员、享受着充足的天地去发光发热,我觉得是件挺美好的事情。少女怀春时踱步打量的娇羞情态,倔强骄傲时披着貂皮大衣清冷闪动的步伐,回避抗拒时像只刺猬一样抖落着全身的盔甲防御,脆弱无依时握着他人的手恳求进入自己的梦,病痛缠身但依然光芒四射,千斤压顶但永远不落下风。无法想象能有如此具有icon魅力的女性形象出现,也无法想象能有如此像生命般自然流淌、每一个片刻都无比动人的丰满演绎存在,贝蒂真的是银幕天才!
#FIFF9#DAY5的主竞赛场刊评分稍后会为大家释出,请大家拭目以待了。
《卿何薄命》电影剧本
文/〔美〕凯西·鲁滨逊
译/伍菡卿
内容说明
这是一部反映人生哲理的美国影片,是三、四十年代颇有影响的好莱坞电影。
任性的朱迪丝小姐身患绝症,在斯蒂尔医生的帮助下改变了对生命自暴自弃的态度。她和斯蒂尔结了婚,用昂扬的精神支持丈夫的事业,并乐观、平静地迎接死亡。
美国现总统罗纳德·里根当年在此片中扮演了一个角色。
渐显
1.内景。朱迪丝的厨房。白天。
近景。电话铃响。(它已连续响了一阵子了。在映出字幕的大部分时间内,我们都听得到铃声。)(注1)
2.摇镜头。露西走到电话跟前。显然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非常非常困倦——满脸的不高兴,还穿着睡衣。
露西:(对着话筒)特拉赫恩小姐家……(停顿)你知道现在刚刚五点半吗?(注2)
阿格瑟出现在她身后,用浴衣紧紧裹住脖子。
阿格瑟:(不快地)是谁呀,露西?
露西:就是那个迈克尔!(对话筒)昨晚这儿刚开完舞会,最后一个客人的车子还没有开出车道呢……别挂……
当露西说最后一句话时,家庭通话机不停地响起蜂音。露西按一下控制器按钮。接通通话机。
露西:厨房……我是露西。
3.内景。安的房间。近景。安坐在床沿上,对着话筒说话。她穿着睡袍。
安:怎么这么吵闹?电话铃老响个不停?(停顿)我要跟他说话。(她按了一下控制器按钮,对迈克尔说)迈克尔,你什么意思,在这时候……
4.内景。饭厅。近景。迈克尔坐在电话机旁。他泰然自若地坐在一个放在一根横木上的马鞍上,一边说话,一边抽着烟斗。看来他已起床好几个小时了,容光焕发,兴高采烈。
迈克尔:早上好,安小姐。今天天气真好,不是吗?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跟朱迪丝小姐说话。
5.安:刚才你不能。她还没睡上两小时觉。我决不打搅她。
6.内景。朱迪丝的卧室。近景。朱迪丝在床上,她睡眼惺忪地翻过身来,拿起床边的电话。(注3)
朱迪丝:我是睡意矇眬的特拉赫恩家的朱迪丝·特拉赫恩小姐。
7.迈克尔:是吗?我是清醒的奥利里家的迈克尔·奥利里先生。有位主顾要买那匹小马驹。如果我们赶快抓紧时机,我们能到手一万元。
8.朱迪丝:你是指挑战者吧,一万不行,两万也不行。我晕晕忽忽的——脑子还在……
9.迈克尔:(为有这种小冲突感到高兴)如果您不见怪的话,特拉赫恩小姐,我倒有个好主意:您只管您的奖杯和缎带,把马的事情交给我吧。
10.朱迪丝:(生起气来,干脆利落、一本正经地对着话筒说)我当然见怪啦,昨天晚上已经给你下过命令了。
11.较大的角度拍摄朱迪丝和安。朱迪丝挂上话筒,安穿过梳妆室走进来。
朱迪丝:我真该掴他一记耳光。
安:(拉开窗帘)迈克尔有时很粗鲁,不过他大概是花钱能雇到的最出色的驯马师。
玛莎穿过过道的门口走进来,(注4)后面跟着特里(朱迪丝的狗的名字。——编者)。她也是刚刚醒来,还没有穿好衣服。
玛莎:我做了个最可怕的恶梦。梦见电话铃响了一夜。
她走过来帮朱迪丝穿晨衣。
朱迪丝:这次梦可变成真的啦。
安:拿点咖啡来,玛莎。
玛莎:就来。(她走出去。)
朱迪丝:(对特里)嘿,伙伴(起床,一阵眩晕使她坐回到床上。大笑)喂,我要去乘旋转木马!(推开这只顽皮的狗)走开,特里!
12.安认真地査看着她。
朱迪丝的声音:(大笑)我头晕得厉害……我头晕!
13.较大角度的双人镜头。安走到她跟前。
安:又头疼了吧,亲爱的?
朱迪丝:(大笑)噢!是昨儿晚上的酒在作怪。
她伸出双手,安扶她站起来。
安:为什么?昨儿晚上,你滴酒未沾。
朱迪丝:我喝啦,有好几加伦呢。(她大笑着,有点摇摇晃晃地朝梳妆室走去。)你看我……我可能通不过驾驶考试,哪怕道路有一个街区那么宽。
安:(跟着她)我一直看着你。你一接过鸡尾酒,便悄悄倒在花盆里了。喝醉的是你的喇叭花,而不是你。
14.内景,朱迪丝的梳妆室。朱迪丝和安。安说上面一句话时,她们走进来。
这间屋子兼做梳妆室和浴室,它在安的房间和朱迪丝的套间(起居室和卧室)当中。
朱迪丝走到面盆跟前,伸手去开水龙头,没有摸到它,身子摇晃起来。
朱迪丝:(大笑)你真傻,你不相信我。
安:(审视着她)我要去请柏森斯大夫。
15.特写。朱迪丝。她反应强烈。
朱迪丝:(严厉地)不!
16.较大角度的双人镜头。安对朱迪丝的强烈反应深感惊讶。朱迪丝发觉自已一时失态,赶紧准备刷牙好掩饰过去。
朱迪丝:我过一会儿就好了。你要是一定要为我做点什么,就给我兑一杯讨厌的果子盐什么的吧。
她开始刷牙,故意专心地刷着,安继续审视了她一会儿,然后走到药橱跟前,开始兑头痛药水。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慌不忙地接上方才的话茬,但是她显然仍在注视着朱迪丝。
安:也许该听从迈克尔的劝告吧?他懂得马。
朱迪丝:噢,他懂得马!我也懂。
安:是的,不过你总是感情用事。亲爱的,大把的花钱取乐,如今玩不起了。是我开的支票,我知道这些。
朱迪丝刷完了牙。
朱迪丝:爸爸把他的彩带和挂彩的马留给了我。这就是我该关心的一切。
她朝淋浴室走去。
安:(端着一杯冒着泡沬的果子盐)给!
朱迪丝:替我把它喝了,可以吗,亲爱的?
她走进淋浴室。安失望地注视着药水。化到
17.外景。长岛的乡间公路。朱迪丝的敞篷汽车在公路上疾驰。朱迪丝和安坐在前座上。特里在后座上。
18.前座(过程镜头)朱迪丝和安。朱迪丝开着车,她穿着马裤。正和安嘻嘻哈哈地吵嘴(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个不停)。
安:你最好让我开车。
朱迪丝:我不。
安:(伸手去握方向盘)来,给我——
朱迪丝:把你的手拿开——(拍她的手)。
安:那根门柱就是你撞坏的。(注5)
朱迪丝:我没撞。
安:看看你的挡泥板。
朱迪丝:(看了看)好吧,所以我——
汽车突然拐弯,冲进驯马场大门。
安:(喊叫)喔唷!
朱迪丝:嗨!
安:嗯,地方挺美——我们就在这儿呆着吧。
溶。
19.外景。朱迪丝的驯马跑道。
从朱迪丝的汽车开始的移动镜头。当汽车驶近跑道时,朱迪丝和安坐在前景中的车座上。
这是一条半英里长的驯马跑道,跑道上设有跳栏,这不是一般的木头跳栏,而是正规的障碍跳栏,还有一道水障,设备俱全。靠近跑道终点的地方有一个没有遮阳棚的小看台。马厩紧靠着看台背后。
那里正进行清晨的日常活动,马匹在跑道上跑着。我们看见几个马夫,还有几个客人走过来看早晨的驯练,其中包括卡里·斯波茨伍德、曼特尔上校、亚历克·哈姆。
迈克尔就在附近,他背对汽车正朝跑道走去。
20.朱迪丝和安。她们看见了迈克尔。朱迪丝闪烁着狡黠的目光,掉过车朝他开去。安知道她的意图。她们互相会心地笑了,但安也有点紧张。
21.与第19场同一角度。
朱迪丝缓缓地把车开得碰着他的脚后跟,轻轻地用缓冲器撞他。他跳起来。
迈克尔:(大叫)嗬!
朱迪丝开心地哈哈大笑。开车追赶他。迈克尔终于逃开,跳到了踏脚板上。
22.中近景(跟拍)。三人。朱迪丝驱车沿跑道向看台上的人们驶去。
迈克尔:这是回答我的电话的好方式。是我把您叫起床的,是这样吧?
朱迪丝和安生气地互相看了看。
安:迈克尔,别放肆。
迈克尔:现在,我得说说,要是您有一群全国最出色的赛马,并引以为自豪的话,那么您这位主人,尤其是您长得很美,那就应当让这些马看看您——要是您能起床的话。这是一个理由——(注7)
安和朱迪丝继续交换着厌恶的目光。
朱迪丝:哦,那么——
迈克尔:(不停地继续说)我打电话叫您起来,因为我请了本郡最知名的人来看驯练,附带做一笔好买卖,要是马能大清早起来为您跑,为您跳,您也可以起来看看它们嘛。
朱迪丝:(忍无可忍)迈克尔!
她来了个急煞车,把他从踏脚板上甩下来。
安:你再说——
迈克尔:谢谢你让我搭车。
他走开了。
23.另一角度拍摄朱迪丝和安。她们正发泄那种女性的愤怒。她们爬出车外,朝客人们走去。
安:我可受不了啦。
朱迪丝:我也不能忍受。
安:肯定得开除他。
朱迪丝:会开除的。
安:立即开除。
朱迪丝:他对我们象牵马一样,牵着鼻子走。你说得对,安,开除他。
安:我吗?噢,不——你是女主人,我不过是秘书。
朱迪丝:不过、亲爱的,你比我更坚强,你总是这样对我说的。(注8)
亚历克迎着她们走来。他穿着昨天晚上穿的夜礼服,连帽子和大衣也没换。
亚历克:(对朱迪丝)我的亲爱的……昨晚的舞会真了不起。
朱迪丝:很高兴你还想着它。亚历克。
亚历克:我还准备参如下一次……(他掀开大衣,露出纽孔里一朵枯萎的花)我的当务之急是换一朵兰花。(对安)早上好,安——美丽、聪明的安。
安:早上好,寄生虫。你唠叨些什么,非要人把你的嘴封上才行吗。
亚历克:噢,有个秘密。迈克尔说,如果我能说服卡里买你的马驹挑战者,他将给我一笔可观的佣金。
朱迪丝:他不敢!
亚历克:老实说,我马上就可以付现金。
安:不许再说啦!
卡里跳进画面。
卡里:(对朱迪丝)亲爱的,我要头你的马驹,咱们谈谈条件吧。
朱迪丝:卡里,马我不卖给你,但我愿意把驯马的那个人卖给你!
亚历克:那正是她一心要的,但他甚至都不愿看她一眼。
卡里:(挺直身子)胡说八道!
安:(忍着笑,对亚历克)嘘!
24.另一角度拍摄。朱迪丝和曼特尔上校。迈克尔向朱迪丝走来。
曼特尔上校:朱迪丝,你真的想卖那匹马驹吗?因为如果你——
朱迪丝:我不卖。
迈克尔:我认为您应当买它,上校。它真是完羌无瑕,是个可爱的小东西。你可以邀请那匹马来喝茶……它能跟狗或孩子在草地上一起玩耍,……它真可爱……还常常发出嘶鸣……当然,遗憾的是,一匹越野赛马还必须有冲劲。
朱迪丝:(怒火中烧,她不理会迈克尔,对曼特尔上校说)曼特尔上校,我父亲当年抱起那马驹子说:“朱迪,它是一匹冠军马……”
迈克尔:(学着她的腔调)“……它能战胜战地护士队的胜利马和战舰马,我要给它取名挑战者。”
朱迪丝:我不卖,我不卖!
迈克尔:(在她后面喊道)跑上两英里,它的的心脏就炸开啦,前面还有一道水障,它会倒在你身上。
安的手伸进画面,把他扭转过来。摄影机正好摇向迈克尔和安。
安:迈克尔,你可能完蛋,我可能完蛋,但是那马驹还要下仔呢。(注9)
迈克尔:(微笑)那是为我下的,我要它。安小姐。
朱迪丝的手伸进画面,把迈克尔拉过来,摄影机摇到朱迪丝和迈克尔。
朱迪丝:我说过,我今天早上要骑它跑跑。它在哪儿呢?
迈克尔:它在马厩里,在给它喝早茶以前,它要多睡四十分钟。
朱迪丝:带它到这儿来……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迈克尔:是,小姐。
他微微一笑,带着一种傲慢的神气向她一鞠躬,然后退去。朱迪丝望着他,转身同安在一起。
一阵眩晕向她袭来。她停步,把手放在前额上。安走进画面。
安:你又头痛啦?
朱迪丝:它一会儿痛,一会儿不痛。(停顿,下决心要做什么事)我要让他看看那马有没有冲劲。(出画)
安:(在后面喊她)亲爱的,你要做什么?
溶。(注10)
25.外景。驯马场内。迈克尔、朱迪丝和挑战者。迈克尔扶朱迪丝上马。
26.较近的角度拍摄。她俯视着他。当他把她的脚放进马镫时,抬头望着她微微一笑。这目光的性质把他们的地位从女主人和雇工变成了一个男人和女人。
朱迪丝:迈克尔,我雇你多久了?
迈克尔:(迅速地)一个月——(数)零三天。
朱迪丝:提醒我考虑开除你的事。
迈克尔:(意味深长地微笑)哦,您不会开除我,朱迪丝小姐。我们要继续在一起。(嘲弄地)现在只因为我把您的宠儿叫做胆小鬼——
朱迪丝:你迟早会懂得勇气是天生的。谁能跳过最后一个跳拉,才算好样的。(注11)
迈克尔:好啦,带着您的小马走吧。
她拍拍马的屁股,它跳起来疾驰而去。
27.全景。朱迪丝骑着挑战者朝第一个跳栏驰去。迈克尔望着她,向栏杆旁边的人群走去。
28.摇镜头拍摄。朱迪丝骑着挑战者。她驰近第一个跳栏。马漂亮地跃过第一个跳栏,继续向第二个跳栏驰去。
29.栏杆旁的人群。对着跑道的角度拍摄。没有人看朱迪丝。亚历克在讲一个故事,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
亚历克:……我早晨四点钟刚到。五点钟该死的男仆就来敲门。“您今天早上打猎吗,先生?”他说。
后景中朱迪丝策马经过他们身旁。
朱迪丝:(呼喊)喂!这是为你们跳的!
他们望了她一下,曼特尔上校向她挥挥手,然后他们又转向亚历克。
亚历克:……“打猎,”我说。“唉呀,我还没来得及给马卸鞍子呢!”
他们都哈哈大笑。(注12)
30.全景。朱迪丝策马向第二个跳栏驰去。
31.迈克尔注视着她。脸上流露出非常赞赏的表情。
32.从较近的角度拍摄。朱迪丝正准备跳,她稳住马。
朱迪丝:别慌张,小家伙……
突然,她感到一阵眩晕。她低下头,摇了摇,想看清脚下,手无意识地拉紧右边的缰绳。
33.从马后面的角度拍摄。它改变了路线,朝着跳栏的右翼驰去,而不是跳过它。
34.迈克尔明白她出了毛病。
迈克尔:(呼喊)当心!
35.栏杆旁的人群惊讶地转身,看着朱迪丝。
曼特尔上校:天哪!出事啦!
36.安惊惶失措地注视着。
安:让它照直跑,朱迪!
37.第二道跳栏。朱迪丝骑着挑战者直接朝跳栏的右翼驰去。她仍旧感到非常痛苦。那马试图起跳,却撞着跳栏的右翼,倒了下来。
38.全景。朱迪丝和马驹都倒在地上。马驹四蹄乱踢。看台上的人惊慌失措冲进跑道,朝朱迪丝跑去。
渐隐。
渐显。
39.内景。马厩。迈克尔和一个兽医。马躺在干草上,兽医给它作检査,迈克尔站在一旁。
兽医:除了头上那个裂口外,它似乎很健康。
迈克尔:真糟糕!(他做出仿佛要踢那匹马一脚的动作,但又克制住自己)我真应当硬把她拉开。我总感觉到它会把她甩下来。(注13)
划。
40.内景。朱迪丝的卧室。朱迪丝和安。朱迪丝穿好了衣服要出去。那次事故似乎没有伤着她什么。她坐在床沿上,正在喝一杯用托盘端来的咖啡。
朱迪丝:那马驹没有甩我,是我甩了它。
安:你是什么意思?
朱迪丝: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咧嘴一笑)我看见了两个跳栏。我想让它跳过那个虚幻的跳栏。
安:你看见了两个跳栏?
朱迪丝:(大笑)是的,是那样。那是一种极可怕的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
安:(大惊失色)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柏森斯大夫?
朱迪丝:(吃吃一笑)那个可怜的老糊涂柏森斯。(模仿他)“我的亲爱的,你睡得太晚啦……烟抽得太多啦……”
安:你是这样,你知道。这一群人……
朱迪丝:(又吃吃一笑;戴上手套)他还不知道上星期在考隆内——一个老太太走出旋转门时……我把她手里的伞打掉了。
安:为什么?
朱迪丝:(格格笑着)有人说我喝醉了……还有一次,我走出花园路海伦家,我照直朝一个用一条皮带牵着狗的女人跑去,正好撞上皮带……
安:朱迪丝!你——
朱迪丝:噢,我没有伤害那条狗,但那女人勃然大怒。(大笑)说真的,亲爱的,这比喝醉酒还厉害。
安:要是你不把这些事告诉柏森斯大夫,我就要告诉他。
朱迪丝:不,你不要这样,安。你是我忠实的和最要好的朋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之所以告诉你,是怕你错怪了那头不会说话的畜生。(她穿戴好了,站起来)好啦,我们走吧。(走开。)
安:柏森斯回来了。(朱迪丝停步,惊讶地转过身来。)我答应他我们将同他一起去找一个专家——一个专治头晕的专家。
朱迪丝:我没有时间去看医生……(又走开。)
安:(跟着她)但是你也许真病了!
朱迪丝:我可没有时间生病。这不过是一点小毛病。
安:要是你非要进城,我就得陪你去,别再摔倒了,毁了你的漂亮衣服。你简直固执得象头驴。(敲门声)请进!
41.另一个角度拍摄。包括柏森斯大夫在内。他走进屋里。
柏森斯:(兴高采烈地)你们准备好了吗?
安:她说她不跟你去。
朱迪丝:我有许多事情要做,亲爱的……(指着安)给她检查检查。(走出门去。)
柏森斯:你一点没有劝住她吗?
安:根本不行。(走到门口。)
42.走廊上的楼梯,侧面角度拍摄。
朱迪丝正走下楼,我们已看不见她。
朱迪丝:(消失不见,快活地)再见,孩子们……
转瞬间,正当她消失在我们视线之外时,传来她匐然跌下楼梯的声音。
43.在过道里。安惊慌失措,上气不接下气。摄影机摇摄楼梯下面。朱迪丝蜷缩做一团躺在楼梯下面。
渐隐。
44.外景。斯蒂尔富丽的住宅。
门旁挂着一块简朴的招牌:医学博士弗雷德里克·斯蒂尔。(注14)
溶。
45.内景。斯蒂尔的候诊室。温赖特和斯蒂尔。这是一间已被油饰一新改建过的古老房屋,但它仍然使人有一种古色古香的感觉。屋里相当乱,到处有搬动的痕迹,几个装好的箱子准备起运。温赖特在前景打电话。斯蒂尔在后景,没有穿上衣,他正收拾一只箱子里的器具。
温赖特:我担心不会有什么用。斯蒂尔大夫已经关了他的诊所……永远地——是的……不,他不回来啦……谢谢——再见。
斯蒂尔:(没有转身)说得挺好,呃,温赖特?
温赖特:要是你想听听一个挺漂亮的女人失声痛哭的话,你就继续那样说话好了。
斯蒂尔:(大笑,走对她身旁)我在四十五分钟内必须离开。知道吗,嗯。
温赖特:柏森斯大夫的这份病历是怎么回事?(递给他一叠纸)他非常着急——叫我把你留下,必要时可以强迫。
斯蒂尔:你告诉老柏森斯,我等这趟火车已等了九年了。我不打算为了某个长岛的摔下马的迷人姑娘而错过这个机会。(注15)你听听这个……(读一张纸上写的字。)“朱迪丝·特拉赫恩小姐,已故运动员和电缆工厂主的女儿……”居然把这呰东西写进病历!
他拿着那叠纸走进房间。
46.内景。斯蒂尔的诊室。斯蒂尔和卡特大夫。卡特看着墙上的画以消磨时间。他们显然一直在谈天。斯蒂尔把朱迪丝的病历扔在桌子上,忙着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
斯蒂尔:对不起,大夫,你刚才说我是个白痴……
卡特:不错。昨天晚上我在俱乐部里对小伙子们说……弗雷德,象你这样的一个人,有名气的外科医生,突然放弃了兴隆的事业——
斯蒂尔:你很懂脑外科吧,乔伊?
卡特:我知道,我要是敢开刀,我会干这个的。想想吧,深入到一个人的头颅,用器械进行修补,使整个器官运转起来——天呀,真是个离奇的故事。
斯蒂尔:离奇的故事,是吗?(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小纸片递给卡特)这就是你的离奇的故事。
卡特:(惊讶地看着纸片)这是花店的帐单。
斯蒂尔:对啦.为我最后的一个病人买花的帐单。他是一个天才的青年作曲家。在动手术的头一天晚上,他写了一支新的曲子——哦,你可能在报上看到了……手术做得非常成功,但是病人恰巧死了。(注16)
卡特:这是一个老掉牙的笑话了。
斯蒂尔:看一看脑外科手术的死亡率,就会觉得不可笑了。
卡特:(改变语气)我永远不会相信你的话。
斯蒂尔:相信什么?
卡特:说你因为吓破了胆便洗手不千了。(斯蒂尔看着他,卡特结结巴巴地)唉,也难怪有这种想法。
斯蒂尔:我不是洗手不干。我是要回到医学中去。
卡特:回到医学中去!这我可听不懂了。
斯蒂尔:我在我的弗蒙特农场盖了个小实验室。我将会得到医学研究局的支持……费城研究病理学的费歇尔——美国最优秀的人……(看看表)好啦,来吧——
卡特:(一动不动)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迷上科学研究了?
斯蒂尔:有点儿。
卡特:你研究什么?
斯蒂尔:细胞。脑细胞。为什么健康的细胞突然变得狂暴——变得野蛮起来?你懂吗?
卡特:不,我——
斯蒂尔:谁也搞不明白。我们称它们为肿瘤——神经胶质瘤——囊肿——癌……在我们不知道病因的时候,我们动手术,用刀来进行治疗。人们信赖我们,因为我们是医生——(他摇摇桌子上的钤)好吧,你可以告诉小伙子们,他们可以瓜分我的顾客——欢迎。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把卡特拉起来,让他出去。
卡特:好吧,让你和巴斯德(路易·巴斯德(1822—1895),法国著名生物学家、微生物学的奠基人之一。他创立的巴氏灭菌法曾在食品工业中得到广泛的运用。——译注)大放光采吧!
斯蒂尔:(把他送到门口,咧嘴一笑)也许你说得对。但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一种血清,用来对付这些增殖症,正象用胰岛素对付糖尿病,用抗毒素对付白喉一样,这才无愧于他的医学博士的称号。(在门口遇见温赖特走进来)温赖特,我——(看见外面的柏森斯,急忙退回来)那是柏森斯吗?
温赖特:他一定要见你。
斯蒂尔:(看看表)好吧,我看还应当有礼貌。
温赖特走出去。
卡特:再见,弗雷德,我要祷告上帝赶快恢复正常。(出去。)
斯蒂尔:(在他后面喊道)别激动。
柏森斯走进来,情绪异常激动。
斯蒂尔:我非常抱歉,柏森斯,但是——
柏森斯:你能不能不走?
斯蒂尔:不,我已经关了我的诊所。
柏森斯:你看了那份病历了吗?
斯蒂尔:(走到桌前)是这些闲言碎语吗?“已故电缆厂主的女儿……!”
47.内景。候诊室。越过门拍房间一角。朱迪丝和安。她们坐在一张长靠椅上等着。她们已听到了方才的谈话。朱迪丝看看安:她不喜欢斯蒂尔大夫。
柏森斯:(把头探出门外)喂,别走开,朱迪丝。(关上门。)
朱迪丝:(似乎很不耐烦,但却真有点害怕)最好能快一点,我三点钟跟亚历克有个约会。
安:我要和你一起去,不让你去捉弄他。(注17)
48.内景。诊室。斯蒂尔和柏森斯。斯蒂尔在看病历。
柏森斯:我肯定那姑娘病得很厉害。我一直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她一天不如一天。
斯蒂尔:要是两分钟谈话能对你有好处的话,那就来吧。头痛是怎么回事呀?
柏森斯:她不断头痛,我怀疑,甚至在出事故以前就痛啦。
斯蒂尔:(吃惊)在那以前?
柏森斯:她说那是喝醉酒后的影响。
斯蒂尔:唔……(看病历,惊讶地抬起眼皮)三个星期!可你一直等到现在呀?
柏森斯:你不了解那姑娘……她很顽固。唉,就在昨天下午她还去看了一场重新上演的《西拉诺》(法国剧作家爱德华·罗斯当(1868—1918)的诗剧,该剧写作于1897年。西拉诺是个大鼻子,凡有人讥笑他的大鼻子,他便要与之决斗。——译注),晚上打了大半夜桥牌。她不肯合作,她甚至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斯蒂尔:(露齿一笑)不愿说,嗯?唔,那么——(把病历递给柏森斯,走去穿上衣,帕森斯跟着他。)
柏森斯:斯蒂尔,我是你的老朋友,我是毫无办法了。噢,我把这个姑娘带到世界上来。我照料她的父亲,直到他去世为止……
斯蒂尔:(穿上衣)要是她是一个顶呱呱的女骑手,她为什么被甩下来?
柏森斯: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故。她让她的马朝跳栏的右翼冲去。我在那儿,我看见的。
斯蒂尔:(有兴味地)什么?你肯定是右边吗?
柏森斯:是的,怎么啦?
斯蒂尔:没什么……(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带他朝门口走去)嗯,我看你最好的办法是去找芬德利。
柏森斯:芬德利在欧洲。
斯蒂尔:好吧,那就去找帕克。
柏森斯:我不想找帕克或任何其他人。去他妈的,他们不比我好。我要你。
斯蒂尔:我无能为力。
柏森斯:你总是谈论医生对人类的义务。好啦,现在有人在那间屋子里等着你呢。
斯蒂尔感觉到话中有刺,但他想起了他的计划,果断地打开门。
斯蒂尔:对不起,柏森斯,要是我把你作为例外,我就会再被钉死在这儿九年。(送他出去。)
49―53.候诊室。斯蒂尔、柏森斯、朱迪丝、安、温赖特。斯蒂尔和柏森斯走出诊室。朱迪丝站起来,往外走。
朱迪丝:走吧,安。这简直是胡闹。我要迟到了。
柏森斯:(止住她)等一等,朱迪丝,这是斯蒂尔大夫。
朱迪丝:(转过身来,微微一笑)你好吗?我叫特拉赫恩。(伸出手来)朱迪丝·特拉赫恩,叫什么名字无所谓吧?
斯蒂尔;(看着她手上的什么东西,心不在焉地)嗯?
朱迪丝:我的意思是,在冷漠的、科学的眼里,我们是一些小白鼠,不是吗?很高兴见到你,大夫。(转身就走。)
斯蒂尔:你的手是怎么烧伤的?
朱迪丝:(停步)哪儿烧伤了?
斯蒂尔:(拿起她的手)你的右手上,这儿,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朱迪丝:(看着手)我从来没注意这儿。
斯蒂尔:我明白啦……(拉她穿过过道)请你进去,行吗?
朱迪丝惊奇地发现自己被这个男人领着走。当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时,柏森斯和安交换了一个深感宽慰的眼神。
54.内景。斯蒂尔的诊室。全景,朱迪丝和斯蒂尔。斯蒂尔拿过一把椅子,正对着一扇窗子,强烈的阳光从窗子里射进来。
斯蒂尔:请坐下,好吗?
朱迪丝:(这样使她很恼火)当然,大夫……我没有很多时间。
斯蒂尔:我也没有很多时间。(走到桌旁,摇铃)柏森斯告诉我,你是一个了不起的猎人。
朱迪丝:哦,你大概不希望我带着一群猎犬走进你的办公室吧。
这使斯蒂尔停住脚步。他迅速瞥了她一眼。他禁不住要笑出声来,他朝走进屋里来的温赖特走去,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55.近景。斯蒂尔和温赖特。
斯蒂尔:我跟这位患者有点事情——但是什么时候该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提醒我。
温赖特:当然,大夫。
她走出去。斯蒂尔偷看了朱迪丝一眼。
56.朱迪丝镇静自若地、冷冷地看着他。
较大的角度拍摄两个人。斯蒂尔拉过一把椅子,放在正对着她的地方。
斯蒂尔:我了解你不愿意谈论你的健康,对吧?
朱迪丝:我不愿。
斯蒂尔:为什么?
朱迪丝:这是个讨厌的话题,如此而已。
斯蒂尔:大多数人都喜欢这个话题。我就是靠听人们谈这个问题生活的。
朱迪丝:那你恐怕是在浪费时间了。
斯蒂尔:(坐下)哦,我会收你的钱的。
朱迪丝:(迅速而单调地,象在读课文)我二十三岁,独生女。体重一百十五磅——净重。我得过流行性腮腺炎、风疹块、百日咳,都是在该得的年龄得的。我相信我没有先天不足。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斯蒂尔:是的,请吧。
朱迪丝:(象刚才一样)我的父亲喝酒致死;我的母亲住在巴黎。我很注意锻炼身体。我习惯了适量的烟草和酒精。据说我有幽默感。够了吗?
斯蒂尔:全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她想点一支烟,但是火柴没对准烟头。他帮她点上。
朱迪丝:哪些是有关紧要的呢?
斯蒂尔:(象是要换换话题,指着窗外说)你讨厌那光线吗?(想站起来。)
朱迪丝:不。(斯蒂尔又坐下。)
斯蒂尔:你用眼睛用得厉害吗?
朱迪丝:我一般总是睁着眼,大夫。
这似乎又使斯蒂尔停下来。他站起来。
58(原书如此。——编者).较大的角度拍摄。两人。斯蒂尔走到书桌跟前,拿起一支烟。在屋里踱来踱去,装出不大注意她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在专心地考察她。
斯蒂尔:(用闲谈的口吻)你在长岛都做些什么呢?
朱迪丝:养马、养狗、打猎、驾驶快艇、举办舞会、旅行、闲谈——驱车兜风的一切乐趣,你不怎么想干这些吧?
斯蒂尔:我不怎么想。
朱迪丝:为什么呢?
斯蒂尔:对我没有吸引力。
朱迪丝:凡是对你没有吸引力的东西你都反对吗?斯蒂尔大夫?
斯蒂尔:绝对不……你问我的看法,我就说。
朱迪丝:好吧。不管怎么说,我是这么过日子的。你是怎么过的?
斯蒂尔:紧张的外科手术——有钱的患者——每年夏天休息十天。
朱迪丝:听起来真可怕。
斯蒂尔:是啊。
朱迪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斯蒂尔:因为象你一样,摆脱不了啊。
朱迪丝:哦,大夫,我很高兴知道你不比我强多少。
斯蒂尔:啊,但是我要扔下这一切了,我在(看看表)十五分钟之内就要动身到北方的弗蒙特去。
朱迪丝:弗蒙特?你不是指波士顿北边那个又小又穷的州吧?
斯蒂尔:正是那个州!
朱迪丝:你不是开玩笑吧?
斯蒂尔:不是开玩笑。
朱迪丝:你要到那儿去睡足了觉,然后干什么呢?
斯蒂尔:你不会感兴趣的。
朱迪丝:说吧,你把我引上这个话题之后……
斯蒂尔:我要去进行细胞增生的科学研究。
朱迪丝:(刻薄地)在小白鼠身上吗?
斯蒂尔:不,只研究细胞。
朱迪丝:真无聊。
斯蒂尔:都这么说。
朱迪丝:(后悔地)不过,我几乎要忌妒你——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满怀信心,一定是很有意思的。
斯蒂尔:你不是这样吗?
朱迪丝:我跟你不一样。噢,我不是抱怨……总的来说,他们对我都很好。——我还年青,我没有承担什么具体的责任——也不想去承担——一个人无牵无挂更自由。有一天我也许会结婚——但不用着忙。我结婚的时候,要在一座我知道的山脊上造一所房子,那里风光旖旎。我会有许多的马。运气的话,我还有四十年可以活。我认为那是一个很好的计划。
斯蒂尔:光线射进你眼睛里啦。
他走到窗前,把遮阳棚放下来。
朱迪丝:我希望你不要老念叨这件事,我的眼睛一点问题也没有。
斯蒂尔:你眯缝着眼。
朱迪丝:我没有!
斯蒂尔:这样好一点。
59.中景。朱迪丝掐灭了香烟。
朱迪丝:随你便吧。这是你的办公室。
斯蒂尔走进画面。
斯蒂尔:昨天你做什么啦?
朱迪丝:下午玩桥牌。晚上看戏。
斯蒂尔:倒过来吧,是不是呢?
朱迪丝:哦……是的。我想是那样。
斯蒂尔:什么戏?
朱迪丝:嗯……
斯蒂尔:《西拉诺》,对吗?
朱迪丝:是的,怎么?
斯蒂尔:你喜欢它吗?
朱迪丝:我头痛,所以——
斯蒂尔:你头痛有多长时间啦?
朱迪丝:噢,我……我不痛。
斯蒂尔:你现在就在痛。
朱迪丝:不,我不痛!
斯蒂尔:你咋天打桥牌结果如何?
朱迪丝:让我想想……
斯蒂尔:快点!
朱迪丝:我不记得了。
斯蒂尔:我知道,你输了。
朱迪丝:是的,我输了。
斯蒂尔:输了多少?
朱迪丝:我怎么记得呢?我每天都打桥牌……
斯蒂尔:你最近输得很多,不是吗?
朱迪纥:是的……
斯蒂尔:你打得很糟?
朱迪丝:我——
斯蒂尔:你记不住出了什么牌和叫了什么牌?
朱迪丝:你为什么叫我这些无聊的问题?(站身来。)
斯蒂尔:等一等!柏森斯昨天说了你可以出去吗?
朱迪丝:我习惯于自己照料自己。
斯蒂尔:但是你没有遵从他的叮嘱,不是吗?
朱迪丝:假使我遵从了又怎样呢?
斯蒂尔:为什么请了个大夫来劝告你,而你又无视他的劝告呢?
朱迪丝:我没有叫他来!是别人叫他来的。
斯蒂尔:所以你得服从别人,不是吗?
朱迪丝:(把他的手甩下她的肩膀)你听着,大夫。我从来没有服从过任何人,只要我活着,我就永远不会服从任何人。还有,我身体很好,非常之好!我年轻,强壮,没有东西能损害我——无论是你或是柏森斯大夫都不能把我当作病号。现在,我要走了。(起身。)
60.较大的角度拍摄。两人。朱迪丝朝门口走去。
朱迪丝:对不起,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但这是我最后一次拜访大夫了!
斯蒂尔:对啦!跑开吧,因为你害怕啦!
朱迪丝:(转身)那不对!
斯蒂尔:哦,是这么回事。
他朝她走去。
61.近景,两人。他向她走去。当他向她说出真相时,她满不在乎地听着。
斯蒂尔:(以一种平静的、不慌不忙的残忍语调)这就是为什么你对柏森斯大夫隐瞒着某些事情。你害怕承认它们。你没有告诉他你已经头痛了好几个月了——你头痛,并且近来越痛越厉害,直到现在你从来没有摆脱掉它。你的视界在缩小,就象有人正在把两扇折门关起来似的——你的视界几乎被切掉一半了。你假装这是一种想象,但它不是。而且你的右胳膊里有一种奇怪的沉重感。你不能一笑置之。我要告诉你,你的这些烧伤是怎么回事——香烟烧的!它烧灼着你的手指,但你从来感觉不到,因为你的触觉神经麻痹了。你的记忆完全被破坏了。你不能集中注意力。看看你的桥牌记分表吧!你易于激动,因为你的神经处于紧张状态。(注18)你害怕承认这一点,但是你不能否认!
朱迪丝:你撒谎!我很好!你为什么这样欺负我?
斯蒂尔:(平静地)因为我要帮助你。
朱迪丝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注视着地板。她颤抖得非常厉害。过了好一会儿,然后她慢慢地走出画面,远离门口。他注视着她,我们知道他感到很抱歉,因为他不得不对她采取残忍的办法。
62.较大的角度拍摄。两人。朱迪丝慢慢走到屋里另一把椅子或一张长沙发跟前,坐下来。
斯蒂尔:谢谢你。(他走到他的写字台前)现在我们有些进展了。
他摇摇桌上的铃,然后拉过一把椅子,走到朱迪丝跟前。他面对她坐下,离她非常近。
63.中近景。两人。朱迪丝奋力控制自己,抗拒着那种一旦承认便可能压倒她的恐惧。斯蒂尔的态度非常文雅。
斯蒂尔:请把你的右手给我……唔,左手……好,握紧——紧点——很好,再紧点……谢谢你。
温赖特推着一个桌台走进来,上面放着一个盛器械的托盘,她把桌台放在斯蒂尔的胳膊肘旁边。
斯蒂尔:(对朱迪丝)把你的大衣脱掉,可以吗?
他帮她脱大衣……
温赖特:时间快到了,大夫。
斯蒂尔:(对温赖特,心不在焉地)知道啦,知道啦——谢谢。(对朱迪丝)请把你的右胳膊给我,放在我手里。
他坐下来,拿起她的右胳膊。温赖特走出去。
斯蒂尔:放松——好(用反射锤检查)现在,另一只胳膊。好。(重新检査)请把腿翘起来(用小锤检查。)
朱迪丝:(格格一笑)这总是使我发笑。
斯蒂尔:很可笑,不是吗?现在,另一只。(重新检查膝盖)好,好。(从托盘里拿起检眼镜)现在别害怕这个。它不过是一个电棒。
朱迪丝:(心平气和地)你对你的小白鼠都非常和气,是吗?
斯蒂尔:(微笑)请你向前看,可以吗?
64.近景,朱迪丝越过他的肩膀向前直视。他用检眼镜检査她的右眼。他检查她的瞳孔,发现毛病,沉思起来。
斯蒂尔:唔……
朱迪丝:据说我的眼珠颜色很好看。
(注意:在这个场面里,她的玩笑不再是挑衅性的,而是在给自己壮胆。)
斯蒂尔:(微笑)再来一遍。(再次检查瞳孔,然后检查另一只眼睛)别动。(他把检眼镜放在托盘上,拿起一个小方块。)
朱迪丝:你同意吗?
斯蒂尔:(出神地)嗯?
朱迪丝:关于我的眼睛的颜色……
斯蒂尔:哦,是的——很好。请你把眼睛闭上一会儿。两只手掌心朝上伸出来。(他把方块放在她的左手里。)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朱迪丝:一个方块。
斯蒂尔:是硬的还是软的?
朱迪丝:硬的。
斯蒂尔:(把方块挪到她的右手)好,这是什么?
朱迪丝:不大清楚。
斯蒂尔:(用铅笔代替方块)这是什么?用你的手指转动它……它是什么形状?
朱迪丝:我不十分清楚。
斯蒂尔:(把铅笔放进她的左手)噢,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朱迪丝:一支铅笔,真无聊。
斯蒂尔:对啦。
朱迪丝:现在我可以睁开眼了吗?
斯蒂尔:不,等一会儿。(他把一块丝绸放进她的左手)这块布是粗糙的还是光滑的?
朱迪丝:这是一块丝绸。
斯蒂尔:这一次我要骗你一下。这是什么?(他把一块粗麻布放进她的右手。)
朱迪丝:你骗不了我——仍然是丝绸。
斯蒂尔:(把粗麻布放回托盘)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朱迪丝:我大有进步吧,老师?
斯蒂尔:现在,请把腿放下。请坐直身子。我要象这样伸出我的手……(伸出两只胳膊)请你闭上一只眼睛,然后我把我的手伸过来,当它们伸到你的视界以内时,我要你立即加以阻止。你能把你的左眼闭上吗?对啦,合上就行了——不用闭紧,然后当你看见我的手伸过来时,迅速用这只手(指指她的右手)阻止我。准备好了吗?
他又伸出他的胳膊,慢慢走过来,直到他的两手进入她的视界。她看不见右边,因此她看不见他的左手伸过来。
斯蒂尔:现在,再来一遍——用另一只眼睛。准备。(重复同样的动作)好,够啦。(注20)
他站起来。
65.较大的角度拍摄。两人。
斯蒂尔:还有两个问题。你第一次觉得头痛有多长时间啦?
朱迪丝:好几个月以前啦。五个月或六个月。
斯蒂尔:你的眼睛出毛病也这么长时间了吗?
朱迪丝:不。只是近来才这样。最近几个星期的事。
斯蒂尔:好得很。(有人敲门)现在我要问你——
温赖特进来时,他住了口。
温赖特:斯蒂尔大夫,如果你要赶火车,你这就该走了。
斯蒂尔:火车!(看看表,长时间停顿)对啦,我想我得走了。(注21)
他看看朱迪丝。
66.特写。朱迪丝。她望着他,象是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祈求。
67.三人。朱迪丝和斯蒂尔继续互相对视,然后她移开视线。
朱迪丝:是我不好,我没有早一点来找你。
斯蒂尔:(作出决定:对温赖特)温赖特小姐——火车天天都有嘛。
温赖特:大夫!
朱迪丝无限宽慰地抬起眼睛望着他。
斯蒂尔:(坚决地)把票废了吧。
温赖特:是,大夫。
她匆匆走出去。朱迪丝(原文模糊)
朱迪丝:谢谢你。
斯蒂尔:不客气。早几(原文模糊)
朱迪丝:我很抱歉,我(原文模糊)
斯蒂尔:我喜欢你那种(原文模糊)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
朱迪丝:如果我不是那样,(原文模糊)一无是处了。我出了什么事?我的眼睛怎么啦?
斯蒂尔:要是我在确诊以前就告诉你,那我就不配做一个大夫了。这几天里我请你照一照X光——要照很多。其他方面你可以过你正常的生活——做你该做的一切事情:看朋友,举行舞会,一切照常,只有一点除外……
朱迪丝:什么事?
斯蒂尔:你必须常常来看我。
朱迪丝:(微笑)我敢打赌你在舞会上不会受欢迎的。
渐隐
渐显
68.内景。朱迪丝家一楼的过道。
近景。桌子上并排放着三顶男人的帽子。画外,从游戏室传来留声机的音乐声。人们的笑声和谈话声。
溶。
69.内景。朱迪丝的卧室,朱迪丝、斯蒂尔和两个专家。斯蒂尔和另外两个大夫——三个人高个儿——围着朱迪丝坐这的一张巨大的安乐椅。身材瘦小的朱迪丝引人怜爱。她非常安静,甚至不象以往那样蛮不讲理。她穿着一件晨衣,赤着双脚。一个大夫重复着斯蒂尔在他的办公室里作过的视力检査。他看着斯蒂尔,点点头。
朱迪丝:怎么样,先生们?
专家甲:要是你要穿衣服,我们就到那儿去。(注22)(指着起居室。)
三个大夫鱼贯朝起居室走去。
朱迪丝:要是你们想抽烟,桌子上有烟。
她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大笑,便跑到走廊上。
70.楼梯。朱迪丝。她赤着脚跑下一段楼梯,停了步,朝游戏室里喊道。
朱迪丝:(欢快地)安静点,你们这些家伙——屋里有几位大夫。
71.游戏室。从朱迪丝的视角拍摄。亚历克出现在门口。他身后的屋子里面一群人在喝鸡尾酒,他们是亚历克、卡里、曼特尔上校,安也在那里。
亚历克:你得了什么病?
72.全景。大厅。
朱迪丝:我还不知道。也许是心情不好。
她转过身来,看见两个专家走下楼来。
朱迪丝:哦,判决是什么?
专家甲:斯蒂尔大夫会告诉你。
安:我领大夫们出去。
朱迪丝:好吧,然后上楼来。谢谢啦,先生们。
她一步两级地跑上楼去。
73.安注视着朱迪丝,显得心烦意乱。
74.内景。朱迪丝的起居室。斯蒂尔和朱迪丝。斯蒂尔坐在一张椅子里,若有所思地抽着烟,面对这个问题他感到毫无兴味。朱迪丝从他身后走过,他并没有听见。由于害怕,她站在他面前开起玩笑来。
朱迪丝:囚徒要起立啦。好听判决。
当她说话时斯蒂尔站了起来。
斯蒂尔:我们不得不动手术。
朱迪丝:你是什么意思——动手术?给我?动什么地方?(他摸摸她的脑袋。)不!
斯蒂尔:总而言之,脑子象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机器坏了——必须调整一下。
朱迪丝:我不愿意……安!(她跑到门口,打开门,喊道)安!
75.近景。朱迪丝惊慌失措地望着斯蒂尔。
安的声音:(惊恐地)怎么回事?
朱迪丝:(动作狂乱地)到这儿来!
安跑进来。朱迪丝拿起她的手,把她拉到斯蒂尔跟前。
76.较大的角度拍摄三人。
朱迪丝:告诉她!他要我动手术!
安:动手术?
朱迪丝:在我头上动!
安:(对斯蒂尔)哦,你弄错了!
斯蒂尔:我几乎一检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我想要确诊……
两个姑娘互相拥抱,寻求支持。她们张望失措,象两个吓坏了的孩子。
安:她得了什么病?
朱迪丝:我得了什么病?
斯蒂尔:术语叫神经胶质瘤。(注23)
朱迪丝:神经胶质瘤?
安:别听他的!
朱迪丝:听起来象一种植物。
斯蒂尔:是的,它很象一种植物——一种寄生的植物。要是它转移……
安:所有的外科医生都一个样,别生气,朱迪丝。你等等——去请别的大夫……
朱迪丝:对,对,当然啦。
斯蒂尔:你早晚得正视它。
朱迪丝:我想我们再也不要谈它了。(注24)(向梳妆室走去。)
斯蒂尔:随你便。再见。(走开。)
安:神经胶质瘤?
斯蒂尔:它并不象听起来那么严重——它只不过是一个不容易习惯的观念。
77.内景。朱迪丝的梳妆室。朱迪丝和玛莎。朱迪丝走进来的时候,女仆玛莎把刚熨好的衣服放进衣柜。朱迪丝关上门,靠在门上,一种恐惧感攫住了她。玛莎注视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朱迪丝:(呼喊)安,请大夫等一下。给他倒点香槟。
她走到镜前的椅子旁,坐下。
78.近景。镜子中的朱迪丝。她把双手放在额前,把头发向后撩。我们看见镜子中的玛莎向朱迪丝走来。
玛莎:又头痛啦,朱迪丝小姐?
朱迪丝:不,不是又头痛……是的,痛得厉害!我要去喝上一大瓶上等香槟……
渐隐(注25)
79—82.删去(原书如此。——译者)。
83.医院走廊。移动镜头。安、朱迪丝、亚历克和玛莎鱼贯朝朱迪丝的病房走去,他们边走边看门上的号码。
亚历克:(信口议论着)这简直是疯狂!我的意思是说到那种倒霉地方去。有一次,我认识一个人,一个很好的小伙子,他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安:(踢他)安睁点!
朱迪丝:我们到了,——426号。(敲门。)
亚历克:我告诉你——要让你从一开始就非常顺利——我要向你的护士大献殷勤。
多德小姐打开门。
多德小姐:我叫多德。
亚历克:(瞥了她一眼)噢!
84.内景,病房。
全景。大家走进屋子。亚历克和多德小姐在前景中交谈。玛莎依次打开行李包。后景里朱迪丝和安来回走着,环顾着周围——开始气到惊奇——她们走到一扇窗前,朝外俯视。
亚历克:你好,多德小姐,是弗吉尼亚多德家的吧?我的名字叫海姆,西费里安的海姆家。非常抱歉,我们来晚了……家里来了客……
85.窗旁。朱迪丝和安。她们两人都默默想着朱迪丝果真住进了医院这一事实。她们感到危险正逼近自己。画外传来亚历克的谈话声。
亚历克的声音:于是,当然,我搞得有点紧张——所以我必须松弛松弛——必须在精神上得到支持。
朱迪丝:哦……我看得挺清楚。
安:亲爱的,这还不太……
她突然住口,没有说出“晚”这个字,因为她看见朱迪丝正被一阵眩晕折磨着,于是她意识到,是什么样的严重问题把她们带到这儿来的。
86.较大的角度拍摄。全体。
多德小姐:(对亚历克)现在我必须请你出去,因为我必须让病人上床。她应该两点钟到的——大夫嘱咐过要做好些事。
亚历克:对不起,我就走,再见,孩子们。
朱迪丝走过房间,握住他的手。
朱迪丝:(显得很勇敢的样子)再见,亚历克。告诉大家,我很好——明天打电话给我……
87.特写。安望着朱迪丝。
亚历克的声音:振作起来吧。他们不会伤害我的朱迪丝。
88.全景。全体。亚历克走出去。现在医院的一套程序开始了。多德小姐朝朱迪丝走来。
多德小姐:我们晚了……我们还要做很多事……大夫的命令都必须遵守。(她看看表。)
朱迪丝:(近乎生气地)好吧……先干什么啊?
多德小姐:我们要脱掉你的衣服,把你送上床。
朱迪丝:(看看医院的床铺)上那个吗?
多德小姐:是的。
朱迪丝:现在吗?
多德小姐:对不起,是的。
朱迪丝:好吧。(对玛莎)把我的睡衣和别的东西给我——快一点。
多德小姐拿起床上放着的一套标准的病号服,把朱迪丝手里的睡衣接过来,把病号服递给她。
多德小姐:不,我们不能穿那个……我们要穿这个。
朱迪丝:这是什么?我不能穿我自己的睡衣吗?(拿起那套衣服的裤子,恐惧地看着它)我要穿着这玩艺儿动手术吗?
多德小姐:(耐心地)请穿上吧。
朱迪丝:(拿起那套衣服的上衣,齐肩比着,看看它,又看看安)安,你瞧!(想开玩笑)巴黎最新款式——仅供医用的。
安:要是必须穿——你就穿上吧。
朱迪丝颓然坐在床沿上,环顾四周。她感到不知所措。心里生出想逃跑的念头。
朱迪丝:斯蒂尔大夫在哪儿?
多德小姐:在楼里……
朱迪丝:你能替我找到他吗?
多德小姐:我试试看(走到电话那里。)
朱迪丝:安……
安走到她跟前。
多德小姐:(对着话笥)请关照斯蒂尔大夫到426号房间来。
89.近景。朱迪丝和安。
她俩都惊慌失措。
朱迪丝:我要回家。
安:哼,我要是能自己说了算——
90—91.医院走廊。插入闪光信号。闪出招呼斯蒂尔的号码:111—111。(注26)
92—94.内景。病房。
全景。朱迪丝、多德小姐和斯蒂尔。
斯蒂尔走进来,径直向朱迪丝的床走去。她僵直地、很不舒服地坐在床上,仿佛她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似的。我们发现他一走进来,安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很显然,她对他很不满,因为他代表威胁着朱迪丝的事物。
斯蒂尔:一切都好吗?
朱迪丝:一切都很可怕。瞧,你给我穿的什么——(指指病号服。)
斯蒂尔:(咧嘴一笑)很难看,对吗?我想你大概带了许多你自己的漂亮东西吧?
朱迪丝:我当然带啦。我有漂亮的睡衣。我买了两套新的,就是为了——这次。
斯蒂尔看看安,她回望着他,毫无友好的表示。他又看看朱迪丝,然后看看护士。
斯蒂尔:多德小姐,我看没有理由不让特拉赫恩小姐穿她自己的衣服。
朱迪丝:它们在抽屉里。
斯蒂尔走到梳妆台前。安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可能是一件非常考究的睡袍——来到床前。
朱迪丝:好——转过脸去。
斯蒂尔:(瞥了护士一眼)要是我并不要你穿……要是只让你裏在身上——做个样子。(他把它裹在她身上。)这不更好吗?
朱迪丝:这样好多了。
多德小姐端着药片和水杯等在一边,现在她走上前来。斯蒂尔把药接过来。
朱迪丝:(怀疑地)那是什么?
斯蒂尔:让你睡觉的东西。
他把药片递给她。她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放进嘴里,喝了一口水。
朱迪丝:我不愿意睡觉。一个人怎么能睡在这么小的床上?在家里我有一张足够六个人睡的床——在这里我连动也不能动。
斯蒂尔:唔,你等一等……(安仍旧注视着他。)我要让你看看这张床的用处……(他向床脚走去;安挡着他的路了。)对不起。(她走到一旁;他摇动床脚的曲柄。)它翘起来让你的腿得到休息……(他又去摇动床头的曲柄。)它可上可下使你的背部感到舒服。当你要出院的时候,你会想把它带回家去。
95.近景。两人。朱迪丝躺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药片开始起作用了。
朱迪丝:(仰望着斯蒂尔)你的确让我感到舒服多了。(停顿)你知道,我弄不明白自己——我对任何人从来一点都不让步,可是在这里,我让你上上下下地摆布我……实际上,我让你——(又开始有点惊慌)究竟是哪儿——哪儿出了毛病——(摸摸自己的头)这儿——是这儿……吗?
斯蒂尔: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朱迪丝:你打算怎么办?你想做什么吧?
斯蒂尔:你是个话匣子,不是吗?
朱迪丝:唉,那是非常讨厌的,不是吗?哦,好吧,我不在乎。(深深地叹息)我什么都不在乎。这是一张很好的床……屋子也很好。谢谢你,安。安,你怎么站得那么远,到这儿来……
96.三人。安走到她跟前,朱迪丝拿起她的手。
朱迪丝:(对安)我爱你。我不知道没有你我会怎么样。
安:(悄声地;非常平静地)我爱你。
朱迪丝:(对两人)你们互相喜欢吗?
斯蒂尔:当然啦。
安:(闪烁其词地)不错。
朱迪丝:(非常困惓地)我要你们互相喜欢。我爱每一个人……(突然之间,一个恐惧的念头使她直直地坐起来)他们会剪掉我的头发吗?
斯蒂尔:就剪一点点——
安转身,迟疑不决地走出画面。
朱迪丝:我不想意把头发剪掉!
斯蒂尔:它会长出来的。
朱迪丝:(宽慰地倒在枕头上)是的,当然,会长出来……我真傻。(叹息)我觉得非常好。没有什么可想的……
斯蒂尔:现在你就要入睡了。
摄影机缓慢地对着她向上移动。
朱迪丝:(昏昏欲睡地)好的……我一定照你说的去做……(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我在你的手掌中……这是一双出色的手……是一双非常有力量的手……对吗,大夫?
斯蒂尔的声音:是吗?
朱迪丝:当你打开我的脑袋时,看看里面真有脑子没有。
摄影机继续向上移动,画面逐渐模糊。(注27)
渐隐。
渐显。
97.走廊。手术室外面。我们从后景里看到的景象足以表明手术室里正进行着紧张的手术。每个手术室的一边有一扇通往大夫更衣室的门。附近靠墙有一个小小的交换台——一个有六个或八个插头的电话交换机,顶上有几部电话机。一个佼小的秘书正在交换机旁工作。
秘书:圣·玛丽医院——大夫更衣室——外科——是的,我会告诉他。
德里斯科尔走进幽面,朝大夫更衣室走去。摄影机跟拍他。
秘书:斯蒂尔大夫——是的,斯蒂尔大夫在第七手术室已经完事——全部结束了……
这时候我们穿过门进入大夫更衣室。这里也有许多大夫在忙碌着。在后景里,斯蒂尔大夫站在洗手盆旁边,起先我们看不大清楚,他正在洗手,眼睛直视着前方,毫不理会周围的一切。柏森斯大夫在一旁注视着他。
当摄影机跟拍德里斯科尔大夫时,我们迅速看见其他大夫们的一些随意插入的活动。
大夫们的临时插入的对话:你押什么啦?九十二。我的赌注输了。我看见你和那姑娘在一起。这不坏——一种简单的癌症。那是一种很好的赌博,直到第九回合为止。等等,等等。(注28)
柏森斯看见德里斯科尔,上前几步来迎接他。柏森斯的表情象是遭到了致命打击似的。摄影机停留在他们身上,但是我们清楚地看见斯蒂尔已陷入烦恼的思绪中。
柏森斯:德里斯科尔大夫,化验室的结论是什么?在病理学结果上是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了?
德里斯科尔:恐怕是没有希望了,柏森斯。她肯定会复发的。
柏森斯:那就是说……?
德里斯科尔:我想大概十个月。
柏森斯:我想,会成残废吧?
德里斯科尔:不!我看这是个罕见的病例。她显然会象我们之中的任何人一样——直到——噢,最后她可能丧失视力。
柏森斯:弱视?
德里斯科尔:是的。以后就只剩下几个小时了。
柏森斯:他妈的!斯蒂尔——别站在那里一声不坑!
斯蒂尔:疗效很糟。
一医生:(走到斯蒂尔旁边的洗手盆前)怎么回事,斯蒂尔?
斯蒂尔:(讨厌那个词)神经胶质瘤!(转向柏森斯)象这样一个姑娘——那样生气勃勃,应当活下去……却得了这可恶的,无意义的增殖症,就此完结!你几乎不用怀疑——事情是明摆着的……
柏森斯:你要告诉她吗?
斯蒂尔:你想让她知道吗?
柏森斯:……不。
斯蒂尔:那好吧,走吧。
98.移动镜头。摄影机跟拍他们穿过大夫更衣室。插入更多的谈话和笑声。
大夫们的临时插入的对话:要是你喜欢意大利烹调,食物很不错。只能等到国家医学发达起来……事情一发作,我们就能走了。伙计,我感觉良好!
溶。
99.朱迪丝病房外的走廊。亚历克和斯蒂尔。
斯蒂尔朝朱迪丝的房间走来。他心事重重,表情严肃。亚历克从朱迪丝门旁的一张椅子上站起身来,象是要跟他说话的样子——他做了一个悲哀的手势。斯蒂尔没有看见他,走进朱迪丝的房间。(注29)
100.内景。病房。窗帘拉上了。房间里很暗。朱迪丝呼吸很均匀——她仍没有知觉。多德小姐看着她。安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椅子上。斯蒂尔进来时她焦急地望着他,但却坐着不动。(注30)斯蒂尔似乎没有看见她。他走到床前,俯视朱迪丝,然后走到病历卡那儿,察看着它。
斯蒂尔:看看她的体温。我过一会儿再来。
101。安焦急地注视着。她站起身来。摄影机从她摇摄到他。她抬起眼睛望着他,没敢问。过了一会儿:
斯蒂尔:(没有看她)她会好起来的。
安:多久……
斯蒂尔:恢复期要几个星期。
安:她真会好起来——象以前一样吗?
斯蒂尔:是的,我这样想。
他转身,摄影机摇拍他走出屋子。
102.安。因斯蒂尔的神情、说话方式有些异样,这使她怀疑一定有什么比他所说出的更槽的事情。她跟着他走出去。
103.朱迪丝病房外的走廊。斯蒂尔和安。
亚历克坐在椅子上看着安走出屋子,跟着斯蒂尔跑到走廊上,抓住他的胳膊。
安:你这样想!
斯蒂尔:(坚决地)我保证手术后能完全恢复。
安:那是什么意思?她会好吗?
斯蒂尔:……是的。
斯蒂尔转身走开。安望着他走去,她的表情说,“我觉得你在撒谎。”(注31)
104—113。删去(原书如此。——译者)。
渐隐。
渐显。
114.内景。朱迪丝的卧房。朱迪丝、安、亚历克和玛莎。朱迪丝坐在镜子前,背对着我们。她正往头上戴一顶帽子,玛莎帮着她。安和亚历克望着她,亚历克懒洋洋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杯酒。(画外音)我们听见窗外院子里有人发出某种信号以引起人们的注意。这种隔一会儿重复一次的声音贯穿着整个场面,但是除了安以外,似乎谁也没有去注意它。
朱迪丝:(没有转身)瞧——它非常合适——不是吗,安?
安:真可爱。
朱迪丝:你们不能告诉我点什么吗?这些天来它们都很好吗?
亚历克:你是否能转过身来,这副模样我看腻了。
安走向通阳台的门口去看是谁在吹口哨。
朱迪丝:(打发玛莎走开)谢谢你,玛莎。这很好。(转身)瞧,一个新女人啦——从头到脚。(炫耀着)新鞋、新袜、新衣服、新脑袋……
亚历克:当然还有新安排。
朱迪丝:你怎么啦,我的老伙伴?
亚历克:没有什么,宝贝。不管你有什么过错,我总是爱你的。
安:(从窗口走回来)朱迪丝,要是你不采取行动,我可要干了。我是指那个迈克尔。
朱迪丝:他想干什么啊?朝我们吹口哨!
她们两人都走到阳台门口。
亚历克:(站起来走出去)我要下楼去,通报你的光临。
朱迪丝:(打开门)现在,安,你开除他吧……
她把安推到门外,自己也跟出来。
115.朱迪丝房间外的阳台。朱迪丝和安走出来。
安:迈克尔,你什么作风——
朱迪丝:瞧,安。那是挑战者呀!
116.从她们的视角拍摄。迈克尔和挑战者。
迈克尔骑马来到房子跟前,怛是现在已经下马,向上仰望着,咧嘴微笑。
迈克尔:还有迈克尔呢。
117.全景镜头。包括所有人。
朱迪丝:你把它带来太好了,迈克尔。
迈克尔:哦,你的小马在训练我,所以我想你可能喜欢看我们一眼。
安:快跑吧。你口哨吹得象个卖花生的。
朱迪丝:哦,它看来气色很好。瞧它的皮毛,安。它过得怎么样,迈克尔?
迈克尔:哦,好极了!我正教它编织。它正在织一套小垫子呢。
朱迪丝:脸皮厚!等它明年春天赢得了全国大奖,你把你说过的那些话吃了吧。
迈克尔:女人都很顽固。我希望那位大夫能把你的脑袋治得更明智点儿。(注32)
朱迪丝:现在别对我这样无礼,迈克尔。我回来啦,我精力充沛,我会赢你的!
迈克尔:(更认真地)你真的——觉得怎么样?
朱迪丝:哦,我看上去怎么样?
迈克尔:我从这儿看,觉着很好。我想在近一点的地方看你……
安:马厩里的罗密欧!(对迈克尔)回马厩去拿扫帚吧!
118.迈克尔。他的真实感情相当笨拙地从他一贯的嘲讽神情中流露出来。
迈克尔:好吧,不开玩笑啦——我要告诉你这儿的一切事情——小伙子们在马厩——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他举起帽子,动作做得很漂亮)我很高兴……!
他转向小马,有点激动,迅速准备离去。
119.朱迪丝和安。
朱迪丝:谢谢你带它来,迈克尔。
她们望着他骑马离去——传来一阵马蹄声。
安:(朝着他喊)下一次让马骑你——你这蠢驴!
朱迪丝察看着她的庭园,仿佛看见这个世界重新焕发出光采,她欣赏着它,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朱迪丝:这个世界的气味不是很好吗,安?
安:迈克尔说得对——所有的仆人——左近的每一个人——都为你和我们一起回家来高兴极了。
她用胳膊搂着朱迪丝的腰,紧紧抱着她。两人之间有了片刻又充分又亲密的了解。
朱迪丝:被爱是很幸福的。(停顿,换了一种更轻松的语调)那个新英格兰的庸医哪儿去了?
安:(迅速瞥了她一眼)我告诉他五点钟。(看看下面的车道)现在开进来的是不是他的车子呢?
朱迪丝:(迅速地)来吧!
她把安拖进屋里。
120.内景。朱迪丝的卧房。
摇镜头拍摄。朱迪丝和安。她们从阳台上进来,跑过房间。朱迪丝停步,跑到镜子前。
朱迪丝:我看样子不错吗……?我要不要再换一顶帽子?
安:(拉起她的手,把她推向走廊门口)往常地板上只有六顶帽子——现在是十二顶……你总是疯疯颠颠的,但是——我不知道那位大夫做了什么手脚——你现在更疯啦……
这时候她们出了屋子。
121.楼梯。摇镜头。朱迪丝和安。她们手挽手地飞快地跑下来。
朱迪丝:呃,我们别为他兴师动众,——省得宠坏了他.我要忙着应酬我的朋友们……要显得满不在乎,安……你也要显得满不在乎,安……
这时候她们已来到楼梯脚下,走进屋子里。
122.内景。娱乐室。
摇镜头拍摄。朱迪丝和安。摄影机跟拍她们,朱迪丝向各方朋友们致意。在不断移动的后景中我们看见她的朋友们都在这儿——他们喝鸡尾酒、闲谈、说笑、听音乐、玩十五子游戏。
朱迪丝:嘿!
卡里:朱迪丝,亲爱的!你气色从来没有这样好。
朱迪丝:谢谢,卡里。
卡里:你的头发是怎么弄的?
朱迪丝:我不告诉你。
曼特尔上校认出了她,上前几步,挽起她的胳膊。
曼特尔上校:很好。心爱的——真好啊——前些日子这座房子都快成陈尸所啦。
朱迪丝拍拍他的手。
朱迪丝:(对安)他进来了吗?
安:(回头看)没有。
朱迪丝:我们来喝点香槟洒吧。他说过我可以喝。我们别再等啦。(从酒台上接过香槟)来一杯,安。(干杯)为我!为生命干杯!愿我们永远别再生病!他来啦。
123.娱乐室门口。斯蒂尔和阿格瑟。在管家的陪伴下,斯蒂尔站在门口望着朱迪丝的一群伙伴们。我们知道他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有点格格不入——不是有优越感,只是有点不习惯。过了―会儿,亚历克冲到他跟前。
亚历克:(稍停片刻)斯蒂尔大夫——你记得我吗?亚历克·哈姆。
斯蒂尔:哦,当然。你好吗?
亚历克:我比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好得多,谢谢你。(使劲地握他的手)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我知道你能办到。我们都很感激……
曼特尔上校:(插进来)你是斯蒂尔大夫吧。我早想认识你了。
124.酒台旁。朱迪丝和安。她们望着斯蒂尔——朱迪丝现出相当调皮的样子。安轻轻推了她一下。
安:别这么坏!去给他解围吧。
朱迪丝:别推我。
她走出画面。(注33)
125.一群人在门口。斯蒂尔、亚历克、曼特尔上校。
曼特尔上校:一般说来,我认为大夫都是一帮骗子——他们想告诉我葡萄酒对我的痛风没有好处!
朱迪丝和安走进画面,斯蒂尔松了一口气。
朱迪丝:(她作出殷勤的女主人的样子上前迎接他,眼睛里却闪烁着狡黠的先芒)你好,斯蒂尔大夫。
斯蒂尔:喂,朱迪丝……安……
朱迪丝:(对屋里所有的人)我的朋友们——这位是给我动手术的先生……斯蒂尔大夫,我的伙伴们……嗯,那个长着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个子较大的女人是卡里·斯波茨伍德……这位是——哦,别管他们!到这儿来,你来晚了!(注34)
推他出画。
126.摇镜头拍摄。两人。她把他拉到一张舒适的躺椅前。
斯蒂尔:我在医院里——
朱迪丝:没关系。在这里我们对医学不感兴趣。请坐。(推他坐在躺椅上)喝一杯吗?
斯蒂尔:不,谢谢。
朱迪丝:我喝了一杯。你说过我可以喝。(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拉起他的手,轻轻地继续说)再次谢谢你——为我能喝酒——为我的马——我的第一天……
斯蒂尔:(望着她)你是个好姑娘吗?
朱迪丝:不。
斯蒂尔:我想你不是。
朱迪丝:为什么?
斯蒂尔:我知道你不愿意当……我知道你永远不可能。
朱迪丝:你是说——做一个好姑娘吗?哦,我是一个好姑娘!
斯蒂尔:你是不是开车出去吃午餐,然后马上赶回来的?
朱迪丝:哎呀,我不能撒谎。
斯蒂尔:你干了什么啦?
朱迪丝站起身来给他看她买的新鞋。
斯蒂尔:非常漂亮。还有什么?
朱迪丝:(指着衣服)这个——还有一些会使你大吃一惊(注35)的新衣服,非常感谢你把我的脑袋开了个两英寸的口子……(变得严肃起来)而且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想起了什么事情)啊!(看看周周,呼喊)安!
127.安在宾客中间。她转过身来。
128.从她的视角拍摄。朱迪丝和斯蒂尔。
朱迪丝:(悄声地)来了吗?
129.安。
安:(悄声地)我去看看。
走出娱乐室,摄影机摇拍。
130.朱迪丝和斯蒂尔。
他表情严肃。她想着礼物,心中充满期待的欢乐。
朱迪丝:你等着瞧吧!(回头看见他满脸严肃的表情)你为什么情绪这么不好?
斯蒂尔:你不是说我向来情绪不好吗。
朱迪丝:到今天为止,我一直都很好。哦,我是你的奴隶!我很好!看看我。(两膝交叉,试试反应)反应非常好!(站起来,两脚并拢)平衡毫无问题!(转身)我能走一条直线。(在地板上行走,摄影机摇拍。)
131.特写。斯蒂尔。由于他对病情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现在对他是一种可怕的折磨。我们感觉到,如果再继续发展下去,他就会不能忍受。要把真相说出来了。
132.较大的角度拍摄。两人。安从后景中走过来。
朱迪丝:哦,我还能倒退着走!(倒退了几步,然后看见安,喊她)来了吗?(安向她示意,让她最好是出去;朱迪丝转向斯蒂尔)对不起。(她边走边对安说)向他下跪——必要时用棍子打他,让他喝一杯——无论如何让他去掉脸上那副表情!
她跑出去。安自豪地注视着她,她朝斯蒂尔走去,他站起身来,也在注视着朱迪丝。
安:是你的功劳……你不觉得自豪吗?
斯蒂尔:(情绪激动地)我不喝酒,谢谢……
他走出画而。安望着他——感到茫然不解,不禁担起心来。安预感到出了什么事。她跟着他走出去。
133.斯蒂尔在通露台的法国式门旁。他打开一扇门呼吸着新鲜空气。安走进画面。她神色慌张。
安:斯蒂尔大夫,你刚做完手术回到朱迪丝病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我心里想。这人概是太累了,是做手术紧张的结果。
斯蒂尔: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安:现在,你脸上又出现了同样的表情。她跟你谈话时,我一直注视着你。
斯蒂尔:金小姐,(注36)我宁可——
安:我是爱尔兰人,我可能敏感而可笑。哦,我可能错了,但是——有什么事吗?
斯蒂尔:(以一种奇怪的强调的语气)什么事啊?
安:关于朱迪丝的事——你可能隐瞒着的事。如果有——请你——相信——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斯蒂尔:(停顿片刻,打定了主意)请你到外面去好吗?
他们走出去。
134.外景。露台。安和斯蒂尔。
他们走出来。他转过身来,她离他只有几步。
斯蒂尔:你能以足够坚强和明智的精神来听真相吗?
安:一定有什么事!
斯蒂尔:是的,有事。我不能救她——没法救——没有办法。
安:你的意思是说她不——
斯蒂尔:是的。她要死了……
安:(不愿也不敢当真)所以我们都要——
斯蒂尔:她将死于我们给她割掉的那种增生。
安:(厉声呼叫)不!
斯蒂尔:这是真的。
安:你本不应该碰她!
斯蒂尔:现在我不来和你辩论。事实就是这些——我要用简单的外行话告诉你。
安:她又会头痛——又会陷入头脑混乱的状态吗?
斯蒂尔:不。她不会再受痛苦——她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安:但是你告诉她她可以骑马……
斯蒂尔:那是这种病的奇特性质。她可以骑马……她会象任何其他人一样强壮、正常。
安:你知道多久啦?
斯蒂尔:从动手术的时候起。那天晚上,当她发高烧的时候——我可以就让她去……我差一点这样做了……
安:你为什么没有那样做?
斯蒂尔:我是一个凡人,无权掌管生和死。
安:将来会怎样发病呢?
斯蒂尔:悄悄地——平静地——
安:上帝呀!(停领)你是说事先没有任何迹象——她没有作好准备的机会?
斯蒂尔:临终前可能会有一会儿她不能象往常一样看得清楚……
安:她会失明吗?
斯蒂尔:视觉模糊……然后,几个小时以后,据说两三个小时……
安:大夫,她还有多少时间?一年?(他没有回答)六个月?四个月?
斯蒂尔:可能要多一点。
安:啊,我不相信。
斯蒂尔:安,要是我真能割下这只胳膊……
安竭力抑制着眼泪。过了一会儿:
安:(平静地)我知道。
斯蒂尔:振怍起来,安。不能让她知道。象个士兵……(注37)
朱迪丝的声音:呸!
一个小包击中了斯蒂尔宽阔的背部。
135.较大的角度拍摄。把朱迪丝也包括进去。她跑到他们跟前。
朱迪丝:你们偷偷摸摸的,你们背着我!(她哈哈大笑,但也不太认真)背着我跑到这里来!什么意思?(她拾起小包。)
安:(恢复了镇静)我们恰好就在谈论你有多少事要做。我告诉他你非常兴奋——但他似乎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朱迪丝:我过了有生以来最好的一天。(把小包递给斯蒂尔)这是给你的。
斯蒂尔:朱迪丝,你不应当……
朱迪丝:噢,别假装惊讶!你知道你们当大夫的总是希望知恩的病人送礼——如果我不是一个知恩的病人,那就没有这样的人了。
斯蒂尔:(摸摸小包)这是什么?
朱迪丝:一小点金子和大片感情……(注38)暂时不要打开它……
136.近景。三人。安在后景中注视着他们,真希望她别再说了。斯蒂尔深感痛苦。朱迪丝抬眼望着他,自从我们看见她以来,她第一次显得羞怯。
朱迪丝:你记得你告诉过我你怎样偶然变成大夫的吗?
斯蒂尔:你是指那天在医院里我们那次谈话吗?
朱迪丝:安,你听着——他说他小时候,大夫来看病往往是一件大事情。他乘着一对跑得长快的马——镇上最好的马——拉的车来到房屋跟前……他走进来,当他谈起新近的流言蜚语时,大家都拼命表示感兴趣。你那时是一个病人,弗雷德……你喉咙痛……史密斯老大夫是镇上最漂亮的男人——穿着最好的衣服——他穿着那种老式的衬衫——你知道,安,这种衬衫胸部有硬衬,有带金袖扣的活动的硬袖口。当他脱下上衣,甩温度计时,他的袖扣发出玎玲的声响。这个小男孩马上决定,要是他能成为一个大夫,他也要穿那样的衬衫,戴那样玎玲响的金袖扣,他再不要别的什么了。(直接对斯蒂尔)所以你长大了,并且变成了世界上最好的大夫……(安正想走开)现在,你可以看了。
斯蒂尔无法打开那个小包。他拿着它站在那儿,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朱迪丝:瞧他这个人……!我以为外科大夫必须有一双非常稳的手。
安:(转过身来,控制着自己)我来帮你,大夫。
斯蒂尔:谢谢你。
137.近景。两人。他们一块儿打开盒子。他们互相对视——他们是同志,互相支持。盒子打开了,斯蒂尔看见:
138.插入镜头。一对金袖扣。上面刻有他的名字的第一个字母。
139.三人。由于有安的支持,使斯蒂尔能够若无其事地面对朱迪丝。
斯蒂尔:非常感谢,这是我得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朱迪丝:我很高兴你喜欢它们。这也是我们所能想到的了,是不是,安?(朝室内走去)当然啦,这似乎很微薄——(停步,转身)等一等,我有个主意!这是我的生日……
安:什么?
朱迪丝:这是我——真正的——新的生日。每年这一天我们都要约会——就我们三个人……我们要约会,并举行舞会……
安:(用一种古怪的语调)我们走吧……
朱迪丝:(兴高采烈地)好吧……(走进娱乐室。)
安和斯蒂尔交换了一下眼色。她挽起他的胳膊,他们跟着朱迪丝走进屋子里去。他们关上门,摄影机移到门口。我们看见里面舞会正在进行——朱迪丝非常快活,把斯蒂尔介绍给所有的人。她和安各挽着他的一只胳膊。
渐隐。
渐显。
140.内景。朱迪丝的起居室。安坐在写字台前,正在察阅一堆帐单,把帐目记到帐本上。她仿佛聚精会神,但脸上露出忧郁的神情。在下面个场面中,我们将会明白,这种忧虑与帐单或帐目毫无关系,而是由于朱迪丝生活中使她害怕的某种迹象。我们将会明白,她把注意力集中在帐本上是有意阻止一个可怕而悲惨的念头不断向她袭来。但在这时候,她似乎仅仅忙于她的工作。
这间屋子是朱迪丝的梳妆室,从开着的门(原文模糊)
(原文模糊)今天早晨,我要穿我那条绿色(原文模糊)条小领带——我要戴上那顶大帽子(原文模糊)——他会喜欢的……我要打扮得漂漂亮(原文模糊)……小朱迪丝非要给他们一个深刻难忘的印象……
141.内景。朱迪丝的梳妆室。朱迪丝和玛莎。
她们正在挑选周未穿的服装。衣柜的门开着,露出许多衣服和鞋子。
朱迪丝:现在,玛莎,你来决定。我们来看看——晚上(喊安)安,你看我们明天晚餐该不该打扮得——让他吓一跳呢?
142.安几乎没有从她的帐单上抬起眼睛来。
安:(不明确表态)亲爱的,随你便好了……
143.较大的角度拍摄,两人。朱迪丝出现在她的开着门的梳妆室门口。
朱迪丝:我不这样想——男人们会感到厌倦的……我成了个什么样的女主人啦!这是我的第一个真正的周末。来的都是有地位的客人啊。当然,我们也要请那帮家伙来——我喜欢他们——而且我认为,他不会见怪的,你看呢?
144.安硬着头皮听着朱迪丝滔滔不绝的热烈谈话。她显得非常焦急不安。
安:我不认为他会见怪。
145.两人。
朱迪丝:(有点纳闷)你怎么啦,安?
安:我要清完这些帐单。已经十号啦。
146—148.删去(原书如此。——译者)。
149.安无计可施,不知道该做什么。她装出很勇敢的样子,竭力显得高高兴兴。
150.摇镜头拍摄。朱迪丝走到安跟前。
朱迪丝:安,你要摆出你最好的风度,也帮我保持落落大方的仪表,好吗?(一屁股坐在安面前的写字台上)哦——我在这儿呐——我认为——我在一个非常好的地方……
安:看着我。
朱迪丝:我是看着你呢。
安:你在恋爱……
朱迪丝:是的!
安:嗯一嗯——我看是这么回事——他怎么样?他给你什么暗示了吗?
朱迪丝:丝毫没有……我都快疯了……但是我只要一想到他,我——我想我要是没有从那匹马上摔下来——安,真可怕,但是真奇妙。生活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第一次早上起床有了某种生活目的——某种除了马啦、帽子啦和食物啦之外的东西。他非常好,不是吗,安?他是值得爱的,不是吗?但是,唉,那些西班牙人或法国人真该当初就是新英格兰的居民。而不是移民——
安:但是,如果他并没对你有过任何表示——你怎么知道呢?
朱迪丝:嗯——只不过是希望如此而已。时间会证明的。我觉得他非常可爱,安。而且他不走了——这是一种表示,沃森先生……你别反驳我。
安:我没有。
151.较大的角度拍摄。朱迪丝离开写字台。
朱迪丝:你愿意为我作点事吗?
安:当然啦。
朱迪丝:我只是想,在明天的谈话中你能不能来个顺水推舟——就说朱迪丝会成为一个好妻子——贤妻良母……(安没有回答)哦,你不认为我会吗?
安:毫尤问题。
朱迪丝:为了我,你撒个谎吧。(朝卧室走去)有一天,你也会碰到这种事情的,安——到那时你就知道了——这是一种崇高而美妙的感情!
她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152.安沉浸在痛苦之中。过了一会儿,她想找点什么事情做做。她打定了主意,伸手去拿话筒。
安:(对着话茼)接默里·希尔77340。
153.安。她看见玛莎在梳妆室里,站起身来,走到梳妆室门口。关上门。
溶。
155.(原书如此。——编者)内景。斯蒂尔的办公室。安站在门口。她匆匆走进来,关上门。
斯蒂尔的声音:请进,安。
摄影机从她摇到他。他把几张纸放在桌子上,迎着她走来。
安:我有事要跟你说。
斯蒂尔:什么事啊?
安:(犹豫了一会儿)对你来说,朱迪丝除了是——一个患者以外,是否还意味着别的什么?也许我提这个问题很不礼貌……
斯蒂尔:不,不是这样。
安:我想我知道这一点。我以为你是真正关心她的。
斯蒂尔:是的,我非常——关心。
安:你想怎么办呢?你会在周末到她那儿去告诉她吗?你会把她搂在你怀里吗?她希望你娶她,你会吗?或者是不是你还是走开为好——把她留给我们呢?哪一种做法更好呢?我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今天早晨我注视着她——我看见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现在——一会儿工夫以前,我当面问她,她是否当真……她说,“是的,我是当真的。”那就看你了……
斯蒂尔:她那么说啦!你知道,安,以前我从来没有把女人放在心上。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象她那样的人。我都准备好啦——我有好多计划,作了安排……
安:是的——去弗蒙特。你为什么不走开——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工作?
斯蒂尔:工作!在我不能治好她的时候?我现在心里只有她。我坐在这儿——我什么别的事情都不想……我宁愿献出我自己的身体……!(神情颓丧。)
安:(他的低落情绪传给了她)是否还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什么办法呢?她作了什么事,怎么会碰到这种倒霉事的呢?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一个人——她对人善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
斯蒂尔:(走到写字台跟前,拿起一封信)瞧,我今天接到维也纳寄来的一封信——这种病例的最后检验结果……下面是译文——毫无希望!我已束手无策……(他噎住了)这是维也纳的汉切格说的——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医生……(他给她看放着朱迪丝的病历的文件夹)有十二张。(他迅速翻着,有的被撕破了)“预后不良!”“预后不良!”“预后不良!”
安:哦,我很难过——为你们两人。(斯蒂尔看看她,停顿)你不能和她结婚……(他望着她,我们看见他犹豫不决)你知道结婚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家庭——孩子——未来的计划……你能给她这些吗?
斯蒂尔:重要的是永远不让她知道……
安:你能看着她一天天愈来愈快活,心里却明白这种东西在她身上蔓延吗?(她哽住了)你受得了吗?我受不了!
斯蒂尔:这不是你或我能否受得了的问题。首要的事情是她应当快乐——每一个小时……(他停住了。)
安:(近乎手语)可不可以——来一个长期的订婚呢?(注39)
他转过身来,走开去,又走回来,突然拿起她的双手。
斯蒂尔:从来都是我在告诉人们该做什么……可现在,安,我们该怎么办呢?
门上敲了一下。他朝门那儿看看。
156.较大的角度拍摄。对着门,摄入走进门来的温赖特。
温赖特:电话。大夫。
斯蒂尔:谢谢你。(对着电话)我是斯蒂尔大夫。
157.内景。朱迪丝的卧室。
近景。朱迪丝。她在打电话,脸上带着顽皮的笑容。
朱迪丝:你在动手术吗,大夫?你仍旧在你的办公室里吗,大夫?你能不能到这儿来一下,把手头的事情先放一放呢?你的一个作常好的朋友在这儿等着你——一个感激你的患者——朱迪丝·特拉赫恩——病历号45——一个正在顺利恢复的……
158.内景。斯蒂尔的办公室。斯蒂尔和安。她注视着他。他回头看看她,并以手势示意这是朱迪丝。他几乎禁不住笑出来。
159.内景。朱迪等的卧室。朱迪丝。
朱迪丝:(象方才一样)你最好快一点——我有一种隐约的旧病复发的感觉。来吧。你这卖药丸的移民!(注40)
她放下话筒,环顾四周,吹着口哨。
朱迪丝:(呼喊)安!
她朝起居室走去,摄影机摇拍。
160.内景。起居室。玛莎在收拾屋子。
朱迪丝:(走进来)安,你知道那个人没有——(对玛莎)安小姐到哪里去了?
玛莎:她出去了。
朱迪丝:去哪儿?
玛莎:(意味深长地望着地)你刚才不是给大夫的办公室打电话了吗?
朱迪丝:那跟电话有什么关系?
玛莎:她不在那儿吗?
朱迪丝:不,你是什么意思?
玛莎:她打了个电话——约好了时间——她说她就去。她就是去那儿。她常常去看他。(注41)
朱迪丝:别犯傻!你怎么知道?
玛莎:我听见他们在电话里谈来着。他们一直背着你谈话。他们两人之间有点什么事情。
朱迪丝:胡说!无聊!我相信要是安小姐在大夫那里,她一定有非常正当的理由的。等他到这儿来时,我要他检查一下你的脑袋。
溶。
161.外景。车道。安的汽车驶来。她下车,匆匆朝前门走去。她走进大门时,斯蒂尔的汽车驶到她的车子后面。
162.内景。楼下的过道。安。她走进过道,开始上楼。
朱迪丝的声音:(从娱乐室传来)是安吗?(她走出娱乐室。)
安停在第三或第四级楼梯上。
163.对着门口的角度拍摄。朱迪丝和安在前景中。
朱迪丝靠在楼梯栏杆上,显出亲切、友好的姿态。
朱迪丝:你到哪里去了?
安:(含糊其词地)开车出去一趟。
朱迪丝:去哪儿?
安:进城了。
朱迪丝:干什么?
安:噢,我——
朱迪丝:(发觉安语无伦次,记起了玛莎的话)你到哪儿去了?
斯蒂尔进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斯蒂尔:喂……
朱迪丝:(走到他旁边)你来得真快。
斯蒂尔:(对安,仿佛他好几天没看见一样)你好吗,安?
安没有回答,转身跑上楼去。
斯蒂尔:(望着她)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啦?
朱迪丝:对啦……(桀骜不驯地)我们正在为你争风吃醋呢。
斯蒂尔:什么?
朱迪丝:亲爱的,你这个可怜的傻瓜,你难道不知道我爱上你了吗?
画外传来安砰地关门的声音。
164.近景。斯蒂尔。他抬头望着安消失的方向,猜不透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说过什么话。
165.近景。朱迪丝。她望着他,等着他说什么。她把目光移开。
166.两人。
朱迪丝:当然啦,我做了件蠢事……但我不在乎……你自然一定会感到为难……是别人有求于你……好吧,弗雷德,你只消说你不需要我,而且——
斯蒂尔:啊,我可怜的宝贝。(注42)
他把她拥进自己怀里,就象人们搂抱一个受委屈的孩子那样,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拥抱着她。
167.特写。在他肩膀上的朱迪丝的脸。她感到异常幸福。
168.特写。斯蒂尔。他对她无限怜爱。
渐隐。
渐显。
169.外景。斯蒂尔的豪华住宅。朱迪丝。她把汽车停在路边,用一条皮带拉着特里,走上门口的台阶。
170.门前近景。朱迪丝。她停步,看着门旁一块简单的牌子上的名字:弗雷德里克·斯蒂尔医学博士。她把头歪在一边,望着那名字,泛出会心的微笑,一种自豪和幸福的激情传遍她的全身。现在对她说来,这个名字代表着如此多的含义——不仅仅是一个熟练的外科大夫,而且是她的情人、她的男人以及所有壮丽和美好的东西。她用戴着手套的一个手指尖压在嘴唇上,然后再放到牌子上的名字上,仿佛是赠给他一吻。然后,她打开门,和特里走进去。(注43)
171.内景。斯蒂尔的候诊室。朱迪丝。她牵着特里走进来。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到处乱丟着散乱的包装材料。
朱迪丝:嘿!屋里有人吗?
172.诊室。温赖特。她用胳膊抱着一大堆要打包的东西,正朝候诊室走去,朱迪丝走进来。朱迪丝放开特里,它便去察看这间屋子,摇着尾巴东闻闻西嗅嗅。
温赖特:你好吗,特拉赫恩小姐?大夫不在这儿。
朱迪丝:他在哪儿?我要跟他一块儿吃午饭。
温赖特:他要你到饭店去会他。我还没见着你给你道贺呢。
朱迪丝:这世界真奇怪,不是吗?我第一次到这儿来的时候,你在这儿收拾行装——我以为那是我生命的末日了。现在,你又在收拾行装——但是我的生命却是刚刚开始。别抱着东西站在那儿,温赖特。我要在这儿消磨一会儿时间。(注44)
温赖特走出去。剩下朱迪丝一个人,她打量着这间屋子。今天她是用新的眼光来看待事物的。她爱这间屋子以及里面的每一样东西。这里的东西现在成为他们的了。这种所有权的感觉使她充满骄傲和幸福。
173.摇镜头拍摄。朱迪丝。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更仔细地察看着屋里的东西,当她看到一些东西时便伸出手来摸一摸。
朱迪丝:(大声对温赖特说)我几乎是豁出性命要得到他。当然啦,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组合——弗蒙特和长岛……我们并非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你认为弗蒙特和我会互相了解吗?
174.候诊室。温赖特。她专心打包,不大注意朱迪丝。
温赖特:关于弗蒙特我知道得不多——除了他告诉我的以外。
朱迪丝仍旧在屋里转来转去。
朱迪丝:他爱那地方,是吗?那我也爱。你知道吗,我要卖掉我的房子和我的住宅——我的一切东西——我的马……不,我要留下挑战者——它是一匹冠军马。我打扰你了吗?
176.(原书如此。——编者)温赖特非常忙碌。
温赖特:没关系……
177.朱迪丝。她站在挂着斯蒂尔装在镜框里的外科医师协会会员证书的那面墙跟前。
朱迪丝:我很高兴,他以后不再切开别人的肚子了……他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走开,摄影机摇拍)我就成了“大科学家的太太”……我们要成为世界上有用的人。
她坐在他的写字台前,当她翻着胡乱堆在桌子上的纸张时,显出一副逗人发笑的主人姿态。
朱迪丝:我要给他管家,照料他的图书,替他回信……
她说上面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时语调稍有改变,因为在她正在整理的那些纸张中她恰好瞥见了:
178.插入镜头。病历卷夹。上书:朱迪丝·特拉赫恩
179.朱迪丝当然很感兴趣,就把卷夹拉过来,很高兴能看到一些关于自己的情况。她翻开封皮,看见卷夹里有四、五页打着字的纸,以及一叠用回形针别在一起的十几封信。她开始读第一封信。
180.插入镜头。信。
卡尔·汉切格
维也纳
1938年9月18日
弗雷德里克·斯蒂尔医学博士
诊所
纽约
美国
亲爱的斯蒂尔大夫
在研究了朱迪丝·特拉赫恩小姐的病历和化验了给我送来的组织样片之后,我同意你的诊断。肯定是预后不良的。
这类病例死亡率是……
181.朱迪丝。她瞪着那封信,不能相信,她几乎不理解她所看到的东西。她读完一封,翻开下一封。接着读下去,开始理解到那可怕的含义。恐惧向她袭来。她迅速瞥了一下第三封信,翻了翻第四封和第五封。她抬起头来,一种莫名的恐惧包围着她,她又开始读信。
182.特里。它在长沙发上歪着脑袋看着朱迪丝,发觉出了什么事,就跳下长沙发,跑到她跟前。摄影机摇拍。它用鼻子摩擦她,但她没有注意它。她翻完用打字机打的她的病历的最后一页。
183.朱迪丝。她慢慢地抬起眼晴,她的世界被彻底粉碎了。她必须证实,必须弄清楚。她想起了温赖特。
朱迪丝:(喊温赖特,故意使她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温赖特小姐……
温赖特的声音:嗯?
朱迪丝:“预后”是什么意思?
184.温赖特正聚精会神地把公文卷宗里的文件分类。
温赖特:(高声回答)意思是说病例未来的发展。
185.朱迪丝。
朱迪丝:“不良”是什么意思?
温赖特:就是说没有希望了。
她突然醒悟刚才说了什么啦——她上气不接下气,丢下手里的东西,冲进诊室。
(在表演下面的场面时应记住,朱迪丝刚才收到的打击是可怕的,也是她的头脑所承受不了的。这使她语无伦次,心烦意乱。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翻腾,使她想歇斯底里大发作,但她勉强抑制着。歇斯底里一直没有发泄出来。这个场面是在漂亮的午餐会背景和一片音乐声和笑语声中用耳语表演的。她得用表演表现出这个可怕的场面。)
187.诊室。
朱迪丝刚走出诊室。进入走廊,砰地带上门时,温赖特冲进了诊室。温赖特朝门那边看了看,担心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她连忙走到写字台前,朝桌上看看,看见朱迪丝看过的东西,她惊恐地抬起头来。
渐隐。(注45)
渐显。
188.内景。饭店。朱迪丝一个人坐在桌旁。室内一派亲切的气氛。人们打扮入时,一支小乐队演奏着流行轻歌剧中的最受人们欢迎的曲调。
朱迪丝面前放着一杯鸡尾酒。这已不是第一杯了。她看看周围的人们,听着音乐。
189.摇镜头拍摄。斯蒂尔穿过屋子,在朱迪丝旁边坐下。
斯蒂尔:对不起,我迟到啦,亲爱的。我参加了一次会诊。你气色很好。
朱迪丝:喝一杯吗?
斯蒂尔:不,谢谢。
朱迪丝:(对侍者)给我再来一杯。(对斯蒂尔)你总有一天得试着来一杯。
斯蒂尔:我会……也许在我们结婚的日子。
朱迪丝:我们结婚的日子!
她望着他,刻毒地哈哈大笑。
斯蒂尔:怎么回事?
朱迪丝:还会有什么事?
安走进画面。
安:我来晚了,对不起。
朱迪丝:什么都——用不着道歉。请坐——加入我们―伙……我们正在做游戏——捉迷藏——你也会玩——抢壁角游戏。
安:你说些什么呀?
朱迪丝:我不知道——(她看见他们两人面面相觑)你若愿意,我可以走。你们这两个亲爱的朋友也许有许多话要谈……我的两个最亲爱的朋友!喝一杯鸡尾酒,安——我要再喝一杯……
安:(平静地)好,我要一杯鸡尾酒。
朱迪丝:酒很好……它能使脑袋麻木——(对斯蒂尔)你熟悉脑袋……(格格一笑)它能放松受抑制的神经,使舌头活跃起来……你俩真该来一杯。
安:(微微一笑)你觉着很好吗?
朱迪丝:(讥讽地)你应当知道我身体有多好。(对斯蒂尔)我好吗?(对两人)嘘……这是个秘密!或许你们不想知道秘密吧?
卡里的声音:(画外)朱迪丝,亲爱的!
190.另一角度拍摄。卡里来到朱迪丝跟前。朱迪丝向她回过头去,并向其他人点点头。
朱迪丝:卡里,亲爱的——多么漂亮的帽子。你记得著名的斯蒂尔大夫……
斯蒂尔站起身来。
卡里:当然……(向斯蒂尔伸出手去)朱迪丝告诉我,你真了不起。你什么时候能来看看我吗?我一直觉得这儿疼——
朱迪丝:哦,我亲爱的,要是你觉得有什么毛病,不管什么毛病——就立即飞去找他!
卡里:我会的。(对未迪丝)下星期我能住拉德克利夫·亨特看见你吗?
朱迪丝:当然啦。
安:亲爱的,你忘了你要去弗蒙特吗?
朱迪丝:哦,对啦,弗蒙特。(对斯蒂尔)我听说弗蒙特很冷。
斯蒂尔:(接上话茬)冬天很冷——但很美。
朱迪丝:(内心在战栗)是的,冬天就要到了——白雪下面是冰冷的大地……(注46)(高兴地,对卡里)你一定要到弗蒙特来,卡里。
卡里:(明白由于自己造成这种尴尬局面而局促不安;客气地微微一笑)是的。噢,反正看见你总是很高兴的,亲爱的。再见,安。再见,大夫.(赶紧逃走。)
朱迪丝:(卡里走开,斯蒂尔坐下)我得问问你,大夫……我是不是一个典型病例?我要不要记医疗日记?
安:(心神不定)我们要点菜吗?侍者……
斯蒂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朱迪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从不告诉我呢?(从侍者手里接过菜单)我想我得要一大份预后不良。
安:(大吃一惊)你什么意思?
朱迪丝:你知道……一盘鸡蛋……预后不良!(安和斯蒂尔大惊失色,面面相觑;接着她站起来;对斯蒂尔)你知道预后不良是什么意思吗,大夫……?给她解释解释——要不你必须……假装说“你康复了”,几个月后便失明,然后——(走开)再见,我的朋友们!
191.另一个角度拍摄。他们跟着她,抓住她。
安:等一等,朱迪丝!我们不能在这儿谈,但是——
朱迪丝:(打断她)哦,我们能在这儿谈!这是在哄病人。爱抚爱抚她吧。给这可怜的宝贝所需要的一切吧。时间人短啦——需要的话跟她结婚吧!现在我知道啦,你那天为什么到他的办公室去——就是去求他出于怜悯——跟我结婚。你们两人多么仁慈——非常感谢你们。(注47)
斯蒂尔:朱迪丝——你错了。(抓着她的胳膊。)
朱迪丝:(躲开他)请别碰我。(走开。)
安:(抓住她)朱迪丝,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朱迪丝:你们可以告诉我真相——我受得了。
她迅速走出去,摄影机摇拍。
192。安和斯蒂尔目送着她。
渐隐。(注48)
渐显。
193.内景。夜总会。柜台后镜子中映出的反射镜头。屋子的一角。这儿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它不过是一个令人厌倦的夜晚寻欢作乐的场所——烟雾腾腾,顾客稀稀落落。快到关门的时候了。
可以清楚地看见一个乐队。指挥是小提琴手,一个穿夜礼服的姑娘同他们一起演出。他们正在演出《啊,给我时间去领受脉脉的温情》这个节目,乐队紧扣住跳舞的节怕。有些顿客正在跳舞。那姑娘在唱歌。歌词是:
让我的心风平浪静,好把那爱之歌呤听,让我去领略找们一无所知的恬静,啊,给我时间去领受脉脉的温情,好握着你的手——了解你的心意,啊!给我时间。
194.乐队。音乐停止了,乐队的小伙子们收拾好乐器准备离去。摄影机迅速摇拍柜台前的朱迪丝和亚历克。他扭过头来,望着乐队。一个疲惓的酒吧侍者朝他们走来。
侍者:两点钟了。最后一杯,先生。
亚历克喝醉了,摇摇晃晃的。
亚历克:这儿三个,这儿三个——都一样。
朱迪丝转过身来。她也喝醉了,但她并不知道,我们起初也没有觉察出来。她醉得痴痴呆呆,脸上木无表情——只有嘴唇能动。眼睛里流露出―种乖戾的神情。
朱迪丝:真可笑——
亚历克:什么?
朱迪丝:时间,亚历克……你想到过时间吗?它在流逝,亚历克——这就是时间——嘀嗒——嘀嗒——嘀嗒——你差不多能听到它走过。在你觉察以前,它早就过去了,不过我们在哪儿呢,我的朋友?
亚力克:我们在很高和很干燥的地方——这是最后一杯啦。
朱迪丝回头看看乐队,她动作僵硬,我们知道她已经醉了。
朱迪丝:我还要那支歌。
亚历克:什么歌?
朱迪丝:她唱的关于时间的那支歌。
亚历克:(朝乐队那边望着)太晚啦。
乐队正准备离去。
196.摇镜头拍摄。朱迪线离开柜台,朝乐队——朝那姑娘走去。
朱迪丝:你能再唱一遍那支歌吗?你愿意吗?
姑娘:对不起——该睡觉了……
朱迪丝:(掏着她的钱包)你不能去睡觉。不能睡觉。那是一种很大的浪费。时间是不睡觉的。这是开玩笑。这儿——(她递给她一张五十元钞票。)
197.姑娘和乐队指挥。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他们猜想碰到了一个疯女人——但五十元毕竟是五十元。
198.另一角度拍摄。朱迪丝和乐队。钢琴师坐到钢琴前,开始弹奏那支歌的前奏曲。朱迪丝把另外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给一个乐队队员。
朱迪丝:弹呀……唱呀——弹呀……
她拿起那支歌的歌片,以便看着唱歌词。
199.特写。钢琴师的手,歌曲开始。摄影机摇向唱歌的姑娘。
199A.另一角度拍摄。乐队的小伙子们拿出乐器,一个接一个地加入演奏。
199B.全景。有些顾客认为是另一场舞又开始了,他们站起来跳舞。
199C.从旁边拍摄。朱迪丝和姑娘。朱迪丝靠在钢琴的拐角处。姑娘背对着朱迪丝对着顾客们唱歌。朱迪丝偶尔看看歌中有关的词句。全部歌词如下:
啊!给我时间去领受脉脉的温情,除了你所能给予的以外,我将不再乞求,不过当你说“今天要快活地度过”时,我的心谨慎地回答说,“今天将转瞬即逝,”为什么急忙去迎接我们的命运?为什么我们不得不来去匆匆?
副歌:
啊!给我时间去领受脉脉的温情,只需要每个漫长的一天中短暂的一小时,啊!给我时间,好让我停步,去为那夏天的金色落日祝福,让我的心风平浪静,好把那爱之歌聆听,让我去领略我们一无所知的恬静,啊!给我时间去领受脉脉的温情。好握着你的手——了解你的心意啊!给我时间。
199D.近景移动镜头拍摄。歌唱完时,摄影机推成朱迪丝的大特写——“啊!给我时间。”她的眼神使我们骇怕。(注49)
渐隐。
渐显。
200.内景。骑马俱乐部通赛马场的走廊。近景。一张桌子。
桌上陈列着奖杯。(注50)画外传来广大观众的欢呼声。
201.较大的角度拍摄。走廊。一群人聚集在赛马场的入口,从那儿观看场内的表演。他们也欢呼雀跃。朱迪丝从赛马场来到走廊。她穿着骑马装,刚刚赛过马。
某人:真棒,朱迪。
朱迪丝:(用嘲讽的口吻)为我喝彩吧。
她穿过走廊朝更衣室走去,卡里走进画面同她在一起。
卡里:你真了不起,亲爱的……不管怎样,你一直坐得稳稳的……
202.内景。梳妆室。
摇镜头拍摄。朱迪丝和卡里。
她们走进来,朝梳妆台走去。卡里拼命奉承她,态度甜蜜得过了头。
卡里:我不知道你怎么能做到的。让我吃惊的是你竟能在马背上纹丝不动……
她们走到朱迪丝的梳妆台前。玛莎捧着一只盛晚礼服的衣箱站在那里。
朱迪丝:哈罗,玛莎,咱们老家的人都好吗?
玛莎:很好,朱迪丝小姐。
卡里:当然啦,我是你的好朋友,我不在乎人们议论你什么……
朱迪丝:你真好。
玛莎帮她脱下上衣,她坐下来。
卡里:让他们全都带着丈夫和情人、把城里的酒都喝光——我仍然要说这事与我无关——但是——
朱迪丝:(直率地)我同意你的意见。
卡里:(怒气冲冲地)哦,当然啦,如果你愿意采取那种态度。生你气的人早已成千上万,多个把人也没有关系。
朱迪丝:玛莎,我看我得先喝上一杯才能换衣服啦。
划。
203.内景。赛马场旁边的酒吧。全景。
许多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群本镇的小伙子在柜台旁边,其中有亚历克。迈克尔手里拿着帽子,站在离这群人不远的地方望着门口。他看见朱迪丝走进来。她现在穿着一套特别时髦的夜礼服。
朱迪丝:哈罗,迈克尔。
204.近景。两人。
迈克尔:我已经套好了马。给车子挂了链条——外面正下雪呢。你干得非常漂亮。
朱迪丝:谢谢你。你怎么啦?
迈克尔:我等着要见你……我不知道你是否想意跟我坐车回去。那匹母马得了气管炎,可能过不了夜。
朱迪丝:是杰西卡的女儿吗?
迈克尔:是。
朱迪丝:(漫不经心地)你为什么不解除它的痛苦?要是有可能的话,我会到那儿去的。
她朝酒柜旁的那群人走去,摄影机摇摄。
朱迪丝:(对大伙)告诉你们一个悲剧!(大笑;笑声中带着一种冷酷的意味)杰西卡的女儿得了气管炎,可能过不了夜。杰西卡的女儿是一匹马!可怜的杰西卡的女儿!
205.迈克尔半嗔怪、半困惑地瞥了她一眼,便走出去了。
206.酒柜旁的一群人。朱迪丝爬上一张凳子。
朱迪丝:(对酒吧侍者)和平常一样。
亚历克:(以一种自得其乐又无可奈何的口吻)我们又在这儿啦。
一个焦急不安的矮小的男人,赛马场的小职员走到朱迪丝跟前。
焦急不安的矮小的男人:特拉赫恩小姐——对不起——他们要您去——发奖杯……
朱迪丝:噢,对啦、奖杯——亲爱的奖杯……(对大伙)对不起,小伙子们,我得了一个奖。
她离开大伙,摄影机在她前面移动拍摄,她走出屋子。焦急不安的矮小的男人陪她走了一段路,然后匆匆忙忙地对她说:
焦急不安的矮小的男人:我去告诉他们您就来。
他急急忙向前走去。朱迪丝信步走进一条连接酒吧和赛马场的宽阔的走廊(或一间游艺室)。这地方显然没有人,但她忽然停住了,抬起头,看见斯蒂尔。
207.斯蒂尔。他等着她,朝她走去。
208.他们两人。斯蒂尔走到她跟前。她一直害怕遇见他,但是她完全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现在在这儿碰上了,她以一种冷漠的、蔑视的态度对待这次会面。
朱迪丝:哦,莫非是那位非凡的外科大夫……
斯蒂尔:我要见你……
朱迪丝:这些日子你的死亡率怎么样啊,大夫?刀子玩得还有趣吗?
斯蒂尔:别胡闹了,朱迪丝。
朱迪丝:你为什么不跟你的病菌呆在弗蒙特呢?
斯蒂尔:你知道我为什么。我要和你谈谈。
朱迪丝:我需要大夫的时候,我会派人去请。我不再需要你的关怀。
斯蒂尔:我永远关心着你。
朱迪丝:是吗?你的职责有一部分就是赖着不走直到最后,用科学的眼光观察——
斯蒂尔:(粗暴地抓住她)别胡闹!
她直视着他,然后慢慢地、冷冰冰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
斯蒂尔:我了解你的心情——你怎么回击我都可以。只是别用这种方式……
朱迪丝:“这种方式”是什么意思?
斯蒂尔:(挥了一下手)这……我毫无恶意。
朱迪丝:你要我做的就是——独自坐在我的屋子里,想着几个月以后——
斯蒂尔:朱迪丝,我要你得到平静。我们大家都要死。悲剧性的差别仅在于你知道什么时候,而我们不知道。对于我们大家来说都同样重要的是,要好好生活,以便我们能迎接死亡——当它到来的时候——体面地、漂亮地、愉快地去迎接它。
朱迪丝:愉快地……漂亮地……我爱怎么死就怎么死。离开我吧!
斯蒂尔:你非常恨我吗?
朱迪丝:哦,非常恨,理由非常多。我恨你不告诉我真相,我恨你让我向你进攻。哦,我多么可耻!
斯蒂尔:(停顿)我能理解。
她迅速瞥了他一眼。
209.较大的角度拍摄。那个焦急不安的矮小的男人重新出现。
焦急不安的矮小的男人:特拉赫恩小姐——请吧——他们在等着呢!
朱迪丝:让他们等着吧。他们有的是时间……哦,好吧。
她走出。
210.酒吧。两个男人。他们边喝酒,边望着朱迪丝。
男人甲:她来啦。看她神气十足。
男人乙:她是特拉赫恩吧?她在城里可高兴了。(注51)
一只手伸进画面,粗鲁地把他拉过来。
210A.较大的角度拍摄。掠过男人乙拍亚历克。
他挨着他们站在柜台前。斯蒂尔走进画面,站在亚历克身后。
亚历克:你们恰好在谈论我最要好的朋友。
男人乙:你也是吗,亚历克?她是所有小伙子们的朋友。(注52)
亚历克上前揍他,但是那男人动作更快,把亚历克打倒在地。接着,几乎就在同时,斯蒂尔一拳把那个男人打翻在地。斯蒂尔看着那个男人的同伴,仿佛在问他,是不是也想照样挨一下。但他显然不愿意。然后斯蒂尔回到亚历克身边,扶他站起来。
斯蒂尔:我们走吧,亚历克?这个俱乐郎里有一股绅士的臭气。
他和亚历克走开,摄影机摇拍。他们从卡里身边走过。
卡里:我希望知道朱迪丝的秘方。男人们从来不为我打架。我甚至从来没有引起过一场狗打架。
渐隐。
渐显。
211.内景。马厩。
近景。一块小牌子。在畜栏上写着:杰西卡的女儿。摄影机后拉。一个兽医俯身对着一匹躺在干草上的马——与其说观众能看得见,不如说是被暗示出来的。迈克尔站在旁边,斯佩克拿着一盏灯。在后景里我们看见朱迪丝走来,她穿过暗淡的光线和阴影朝畜栏走来。一件长长的皮大衣随随便便地披在肩上。
兽医:(看着温度计)呼吸畅通多了。它会度过危险的。(对迈克尔)干得不错。幸亏我们抢救得及时。
朱迪丝走到畜栏旁。她俯视那匹马。大家都望着她。一个长时间的停顿。
朱迪丝:怎么样?它死了吗?
迈克尔:没有。有那么一阵危险极了。现在它好一些了。(从额头上挥掉汗珠)喔唷,我竟然念起祷文来了。它得胜了。它在进行一场勇敢的战斗。
朱迪丝:太好了。
她转身走开。迈克尔跟着她。
212.摇镜头拍摄。两人。迈克尔抓住她。走到她旁边。现在那匹马脱离了危险,他很高兴。
迈克尔:我能送你回家吗?
朱迪丝:不,谢谢,我有事。
迈克尔:链条挂上了吗?路很滑。
朱迪丝打开马厩的门。一阵大风杷雪花吹到她身上。
朱迪丝:下雪啦。
迈克尔:是的,这一年就要过去了。(朱迪丝一阵颤慄)你冷啦。(停顿)词料室里有一个炉子。今晚我得一直坐在那里。你愿意来暖和一会儿吗。
朱迪丝:(回答以前考虑了一会儿)为什么不呢?
她走向摄影机朝饲料室走去。迈克尔看了她一会儿,没朝畜栏那边看,便喊道:
迈克尔:斯佩克!(斯佩克拿着灯,急忙走进画面,迈克尔接过灯)你可以睡觉去了。
斯佩克一句话没说匆匆退下。迈克尔跟着朱迪丝。在灯光的照耀下我们看见他的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划。
213.内景。饲料室。除了炉子里射出来的亮光和越来越近的灯光外,屋子里一片昏暗。
朱迪丝和迈克尔走进来。借着灯光我们隐约看见屋子里的东西——一个炉子、一张粗糙的写字台和椅子、盛谷物的箱子、一堆堆干草。
朱迪丝没说什么,走到炉子跟前,在上面烘着手。迈克尔走到前景中的写字台前,把灯放在上面。
迈克尔:第一次寒潮总是最难受的。
朱迪丝:第一次和最后一次……(想摆脱这些思想)跟我说说话,迈克尔。
迈克尔:说什么呢,朱迪丝小姐?
朱迪丝:什么都行,只要说就是了。
迈克尔:今天晚上的表演很精彩。我终于想到你对挑战者的估计不完全错。
朱迪丝:非常感谢你。
迈克尔:不过我可吓坏了。
朱迪丝:我那么糟糕吗?
迈克尔:不,但是你骑马的方式有点问题,使我的心都快跳到嘴里来了。我能向你提点建议吗,朱迪丝小姐?
朱迪丝:说吧。我早就叫你说了。
迈克尔:你干得太猛了,朱迪丝小姐……日以继夜……你不能这样,不能老是骑着你的那些跳马,体力消耗太大了。我原以为在你这种情况下,今天晚上不会来参加比赛,不值得为了一个银奖杯这么干。
朱迪丝走到一堆干草那里,摄影机摇拍她。
朱迪丝:我要那个杯子。(疲倦地在干草上坐下)(注53)我必须让那些绅士们看看,我仍旧拥有那个杯子所代表的一切。
214.迈克尔望着她。
迈克尔:你的确有。
215.朱迪丝迅速瞥了他一眼。死一般的沉寂。然后——
朱迪丝:我叫你继续说下去。
她靠在干草上。
216.两人。他朝她走去。
迈克尔:你知道,你和我是同一种类型的人。
朱迪丝:我们?为什么?
迈克尔:你和我有一种同样的精神。那就是拼博第一。你一生中必须有所作为,正象我一生中必须有所作为一样……我们只活一次,朱迪丝小姐。
朱迪丝:只一次——(打断沉思)跟我谈谈你吧,迈克尔。
迈克尔:(大笑)谈我吗?
朱迪丝:继续谈——就象聊天那样。我们过去总是谈马。
迈克尔:谈什么呢?
朱迪丝:你生活得快乐吗,迈克尔?
迈克尔:并不总是很快乐。我有一些我不得不加以抑制的思想。(注54)
朱迪丝:思想?什么思想?
迈克尔:我想我是生不逢时,朱迪丝小姐。我应当生活在一个男人吃香的时代——按我喜欢的方式骑马,按我喜欢的方式拼搏,如今骑马、拼搏、肌肉发达有什么用处?它们对你有什么用?
217.朱迪丝掏出香烟和打火机。
朱迪丝:你需要什么呢?
218.迈克尔看着她。
迈克尔:我告诉你我有一些需要加以抑制的思想。
219.朱迪丝抬起眼睛望着他。她打着了打火机。火光照着她的脸。(注55)
220.迈克尔跳出画面。
221.两人。迈克尔从她手里夺过打火机。
迈克尔:你想把我们烧死吗?
朱迪丝:你害怕着火吗,迈克尔?你害怕死吗?
迈克尔:我不想死——当你活着的时候……
朱迪丝:(停顿)你在向我求爱……
迈克尔:你请我象一个男人那样来同你谈话,我正是作为一个男人在同你谈话……我的确比包围着你的那些人好一些。他们害怕你。我听见他们这么说的。他们愿意追随你,但是他们害怕你。我真希望我能处在他们的地位!
朱迪丝:你希望吗,迈克尔?
迈克尔:(把她搂在怀里)你犯不上为了寻找刺激而冒着折断你可爱的脖子的危险去表演跳马。有多少个夜晚我睁着眼睛想着你……从我第一次看见你以来,有多少事我想对你说。……(注56)
朱迪丝:说下去,迈克尔。……
迈克尔:我们是同一种类型。你愿意属于我而不属于别人吗?
他吻她。有一会儿她没有在意。然后,她抽开身。
朱迪丝:不,不……让我走吧,迈克尔。
迈克尔:你害怕啦。
朱迪丝:不——但是——
迈克尔:因为我不过是个马夫,是吗?
朱迪丝:不是那样……我不能这样生活。今天晚上是你,明天晚上呢?(注57)还是你或别的什么人——如此等等直到最后一刻。迈克尔我不能那样去死……
迈克尔:死?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朱迪丝:几个月之内我就要死了,迈克尔。(他放开她并俯视着她)你吓坏了吗?
迈克尔:愿上帝宽恕你说那样的话。(他注视着她,吃惊而又怀疑。)
朱迪丝:是的,上帝宽恕我。等时候到来,就愉快地——漂亮地去迎接它——是不是?(她一下子发作起来)我全完了,迈克尔。
她倒在干草上。(注58)
溶。
222.内景。朱迪丝的卧室。朱迪丝走进来。我们看见她的被翻了过来,她的睡衣横放在床上。床旁边有一盏灯,其他地方漆黑一片。她走到床前,疲倦地坐在床上。她累了——非常累。怨恨、痛苦和激动的狂暴感情已平息下去,剩下的只有一种可怕的空虚,她在上一场戏里最后对迈克尔说“我全完了,迈克尔”这句话时就是这种心情。
她拿起电话,她在下一个场面里说话时,她的声音虚弱,缺乏生气。
朱迪丝:(对着话筒,疲惫地)请接默里77340。
安的声音:(从起居室里传来)是你吗,朱迪丝?
朱迪丝:是的,安。
当安从起居室里走过来时,朱迪丝正在听着对方的电话铃声。安穿着睡衣、拖鞋和晨衣。她一直在等朱迪丝,我们知道她已等了许多次——而且总是毫无怨言地迎接她——就象她现在迎接她一样。但是我们看到过去几个星期的紧张对安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她几乎要垮了。她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正常地说话和行动。
安:已经很晚了。我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迪丝:没有……你应当睡觉,安。可怜的安,你缺觉缺得厉害。
安:你离开俱乐部以后到哪里去了?
朱迪丝:到马厩去了。和迈克尔在一起。
安:朱迪丝!
朱迪丝:不必担心,安。我得救了。当然,我得了什么救还不十分清楚。(她挂上话筒。)
安:(她差点要发作起来,但又抑制住了)你给谁打电话啊?
朱迪丝:不要紧。没有打通。是向一位先生道歉,因为我既毁了他的生活,也毁了我的生活,不过我不认为有什么了不起。(她倒在床上)哦,安,我累了——累了……
安:(她控制着自己,免得歇斯底里大发作)让我帮你睡下吧。
朱迪丝:为什么?
安:我要给你念书,直到你睡着。
朱迪丝:为什么,想让我作梦?
安:(发作起来)朱迪丝,别那样说话!请别那样,朱迪丝——
朱迪丝:这是在等待,安——日以继夜……安,要是我让它发生,会有什么不好?会怎么样?
安:(发作,在床上啜泣)朱迪丝——朱迪丝,亲爱的,请你别——
朱迪丝:我该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溶。
223.内景。亚历克寓所的起居室。凌晨。亚历克和斯蒂尔。斯蒂尔坐在一张椅子里抽着烟斗。亚历克手里拿着一个空酒杯踱来踱去。他走到一张桌子跟前,上面放着半瓶威士忌酒和另一个半空的酒杯。
亚历克:再喝一杯吗?(他给自己倒了一怀。)
斯蒂尔:不,谢谢……
亚历克:(又开始踱步)我喜欢那姑娘,斯蒂尔,用我全身心的每一个细胞爱她。我看见她这样——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斯蒂尔:我不能告诉你。
亚历克:我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有点什么事。你是个男人——一个重要人物……我们大家都把宝押在你身上。(注59)(门钤响了,他朝门口走去)你可别泄气。
224.在门口。亚历克。门开了,朱迪丝出现在门口。她仍旧穿着她的晚礼服,围着皮披肩。她头发有点乱。可悲地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以掩盖她的忧郁和绝望。
朱迪丝:哈罗,亚历克。
亚历克:哈罗。
她走进来。
225.较大的角度,拍进斯蒂尔。斯蒂尔站了起来。
朱迪丝;哈罗,大夫……哦,对不起,这是出门的好时光,不是吗?我希望你今天没有手术。
斯蒂尔:不,没有。
朱迪丝;我找你们俩跑遍了半个城。我甚至按了晚上叫大夫的铃。我以为大夫们总是二十四小时都在班上。
亚历克:(欢快地)你们喜欢来点鸡蛋和熏肉吗?天都亮了。
朱迪丝:不,谢谢……好的。
亚历克:我认为这只是让我走开的一种方式。我很喜欢这种方式。(朝厨房走去。)自己倒一杯吧,朱迪。
他走出去。
226.中景。斯蒂尔拿起沙发旁边桌子上的一瓶苏格兰威士忌酒,她进来时他正要倒酒。
斯蒂尔:我喝一杯,行吗?
朱迪丝摇摇头。他放下酒瓶。
朱迪丝:你能原谅我吗?
斯蒂尔:没有什么可原谅的。
朱迪丝: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
斯蒂尔:说出来了很好嘛。你说出来了,我就理解啦。
朱迪丝:你是理解了吗?你能理解吗?你说过你要我得到平静。平静在哪里呢?
斯蒂尔:在你自己心里。
朱迪丝:我努力去做我说过我要做的事。我力求实现我最后说的那些空话。今天晚上——亲爱的,除了你没有别人。能那样称呼你是多么好啊。我不能不告诉你——这里没有别人。我不能继续让你怀恨我。请不要把我想成那样。(她突然激动起来。)
斯蒂尔:我爱你,朱迪丝。
朱迪丝:是的,我相信你。这不仅是怜悯。我收回我对你说过的那些刻薄话。弗雷德,帮助我吧。我一直十分愚蠢。我每一分钟都在——虚度光阴。现在时间更少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很害怕!你很了不起、很正确而且坚强有力。
她完全支持不住了,跪在地板上,把脸埋在沙发里,啜泣起来。眼泪有如决堤的河水,滔滔不绝。能这样哭一哭,倒是一种解脱。在此以前,她没有哭过一次。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非常温存地把手放在她的头上。
227.近景。两人。
她停止了啜泣。
斯蒂尔:这就对了,朱迪丝。
朱迪丝:只要你能让我有机会看见你……
斯蒂尔:你会每天都看见——我要让你看见,我能给你带来平静。你要跟我到弗蒙特去。
朱迪丝:(抬起眼睛)我吗?(刹那间她脸上容光焕发;然后)不。那样对你不公平。我们只有——
斯蒂尔:(制止她)一辈子。你愿意跟我结婚吗?朱迪丝?
太阳出来了,她抬眼望他的时候,阳光沐浴着她的脸。
朱迪丝:结婚?如果我们能够——举行一次真正的婚礼,那真是太美妙了……把新娘交给新郎……教堂钟声和香槟酒……白礼服、橘红色的花,一个婚礼蛋糕……那是我不愿错过的事情——而你把它给了我。我永远爱你都爱不够。
渐隐。
渐显。
228.外景。斯蒂尔农场的宅子。
全景。白天。季节是冬天,也许是一月份。天空到处阴云密布,即将下雪。刺骨的寒风吹打着光秃秃的树木。
我们看见了斯蒂尔农场的宅子,一幢非常古老的新英格兰木结构建筑,它跟周围景物很协调。宅子附近是一幢木结构平房——从前大概是厨房——现在变成了实验室。两幢房子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的黑烟,证明屋子里炉火正红。
当这个场面渐显时,我们看见一个年迈的乡间邮差,裹着厚厚的衣服,朝宅子前面的信箱走来。
划。
229.外景。宅子背后。厨房门口。朱迪丝后面跟着特里,她正读信同时走过画面,走进厨房。
230.内景。厨房。朱迪丝和玛莎。玛莎正在厨房里干活,可能是在洗菜。朱迪丝走进来,后面跟着特里,她抬起眼睛。
朱迪丝:安来信啦!
玛莎:她要来吗?
朱迪丝:我想不会……很快就来……(读信)“仍然要设法把房子租出去——但是似乎人们都没有钱,我不打算让流浪汉们占据它……”(对玛莎)为什么人们要把自己的生活搞得这么复杂?所有那些马啊——那所房子啊……在这里我们什么也没有——但我们却有一切。(读信)“关于遗产——我找过律师,一切都照你的意思办……”(注60)
231.玛莎。
玛莎看看她。从玛莎毫不惊奇这一点来看,我们知道她是知情的,并有默契,在这所房子里不提死亡。
玛莎:我奇怪她怎么不来看您……您三个月没见她啦。
232.朱迪丝。她轻快的一瞥表明,她与安讨论过这个,并互相有默契。
朱迪丝:哦,她要来的……她说她要把事情办完……那是什么?一个烤土豆?他还没有吃午饭吗?
233.两人。
朱迪丝走到炉子跟前。
玛莎:我敲了他的门_两次。(打开暖炉)然后我准备好托盘,又敲一次。他忙着他的病菌的时候,就象一只头痛的熊。我不愿打搅他……
朱迪丝:我要打搅他!(端起托盘,站在门口)我才不害怕呢!
她兴致勃勃地走出去。
234.外景。场院,朱迪丝迅速而坚决地走出屋子,朝实验室走去。她走进实验室。
235.内景。实验预备室。朱迪丝闯进来朝第二间屋子走去。
236.内景。培养室。(注61)斯蒂尔和助手。斯蒂尔俯身在铺着黑色桌布的工作台上切下一种培养细胞准备移殖。助手拿着器具站在旁边。朱迪丝闯了进来。
朱迪丝:嘿!
斯蒂尔:(抬起头来,大惊失色)朱迪丝!我告诉过你——
朱迪丝:你对玛莎太粗暴。
斯蒂尔:我没对玛莎粗暴。玛莎知道——和你应当知道的一样——(对助手)唉,哼,这下全完了。
朱迪丝:什么完是因为我吗?
下面是一场他们几乎经常进行的喜剧性争吵。他们常常互相做戏,显得生气勃勃,以便不去注意自己目前的处境。
斯蒂尔:我告诉过你在我工作的时候永远不要到这儿来。这个地方是无菌的。你身上却爬满微生物。
朱迪丝:把你老婆说成这个样子!
斯蒂尔:(看见托盘;对助手)请你把食物拿到外面去好吗?现在这里病菌太多了……(对朱迪丝)恰好在我发现生命奥秘的时候,你带着微生物闯进这儿来……(碰到助手投来的目光,又用幽默的口吻)呃,……这会儿我还不能肯定我们会发现什么。
朱迪丝:(后悔地)是的,但是你会发现的。现在你可能已经发现,但是——都怪我。
斯蒂尔:(把她搂在怀里)别提了。我的小病菌碰见了你的小病菌和这物的小病菌——它们要举行一个舞会——它们会喝得醉醺醺的——这下它们对任何人都起不了作用啦……(助手回来时他对他说)把它们拿出去,另装一盘。如果一开始就搞不成功……来吧,亲爱的……
他带她出来,走进预备室。
237.预备室。摇镜头拍摄。朱迪丝和斯蒂尔。他们穿过预备室。
斯蒂尔:喂,我饿啦!(责备地)你知道快两点钟了吗?
他去拿助手才放到桌子上的食物托盘。
朱迪丝:别碰它——它说不定沾了一些你的病菌。如果夹肉面包的病菌钻进你的病菌里,也未必不可能是你的病菌钻进了夹肉面包的病菌。
她把他拉到院子里。
238.院子里。摇镜头拍摄朱迪丝和斯蒂尔。他们朝厨房走去。
斯蒂尔:外面有什么新闻?
朱迪丝:你猜猜看!安很快就要来了。看。
她把信递给他。他边读信边问:
斯蒂尔:今天早上你干什么啦?
朱迪丝:大事情……
斯蒂尔:什么呀?
朱迪丝:我散步啦。
他们走进厨房。
239.内景。厨房。朱迪丝、斯蒂尔、玛莎、特里。
斯蒂尔:(他们走进来时,他仍在读信)你在哪儿散步啦?
玛莎给他端来午饭。特里跑到斯蒂尔跟前,斯蒂尔拍拍它。
朱迪丝:村子里……(对玛莎)我们能坐在你的桌子上吗?
玛莎:要是我说不行呢?(注62)
这时他的午餐已经摆在桌子上。斯蒂尔折好安的信,把它放进信封里,对它的内容只字未提。
斯蒂尔:太好了。我们要让这位老姑娘在野外玩一天。我们要让她看看布拉特尔博罗的村庄……我们要让她看看市政厅……我们要带她去林萌道兜风……(特里翘起它的鼻子,斯蒂尔从他的盘子里拿给它一块食物)我们要让她看看商业区……星期六晚上我们还要带她去跳舞!(他回头发现朱迪丝拿起叉子正要从他的盘子里拿一块食物)(注63)嘿!
划。
240.内景。斯蒂尔的汽车。朱迪丝和斯蒂尔。
(后景移动)
(注:汽车穿过村庄,朝田野驶去。如果背景模型镜头拍起来有困难,就在车窗上布一层冰霜。)
斯蒂尔开车,安坐在他旁边,朱迪丝坐在安的另一边。安的行李堆在后座上。我们必须记住这是安几个月来第一次看见朱迪丝。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害怕这次会面,怕看见他们俩情绪不好。使她大为惊奇的是,她看到他俩一直保持着一种愉快、昂扬的情绪。她本想直话直说,不强颜欢笑,但他们不允许她那样做。渐渐地——在接近这个场面的结尾时——她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了,和他们融洽相处了。住他们驱车行进时,朱迪丝突然转过身来,无缘无故地紧紧地拥抱了安一下。
朱迪丝:哦,看见你太好了!
安:你说过了。
朱迪丝:嗯,我要再说一遍!
安有点不大自然。她从宽大的车窗里望着外边。
安:这就是新英格兰吗?
朱迪丝:是的。
安:真美,是吗?
他们望着车窗外,片刻的静默。
朱迪丝:(看见什么人在街上)弗雷德,那是亚当斯太太。(朝窗外喊)坐骨神经痛怎么样了?
241.安和斯蒂尔。他们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她显得迷惑不解,他则满怀信心。
242.三人。朱迪丝回过头来。
斯蒂尔;她说什么啦?
朱迪丝:我不知道。但我想她很好。她在散步。
又一次停顿。朱迪丝望着安。她不能再紧紧拥抱她,但她想打破沉默。
朱迪丝:长岛怎么样?
安:跟过去一样……
朱迪丝:你把房子租出去了吗?
安:是的。
我们感觉到朱迪丝的充沛精力。是她在控制安,而不是安控制她。死亡在即,但她仍能充分控制局面。
朱迪丝:还有别的吗。迈克尔怎么样……?
安:和以前一样厚脸皮。新房客雇用了他。
朱迪丝:那匹在草地上跳舞的马怎么样?我的挑战者好吗?
安:迈克尔说,它在安度冬天。
朱迪丝:我们到了……我要告诉你,亲爱的,在这个地方,你会需要你那件法兰绒内衣的。你穿来了吗?
安:(微笑)真有点儿刺骨的……(注64)
溶。
243.外景。宅子。朱迪丝、安、斯蒂尔、玛莎。他们三个人走出汽车,仍旧嘻嘻哈哈地笑着。玛莎在等他们。
安:玛莎,你好吗?
玛莎:再好没有了。看见你真高兴,安小姐。(上下打量着她)你看来瘦了一点。
朱迪丝:我们要把她喂胖——用一点乡下的肉汤——
安:(打量着宅子)太好了。(指着实验室)那是什么?
斯蒂尔:(杷旅行包拿下车来)那是我的实验室,来吧……(带她走出画面。)
朱迪丝:(在后面朝他们喊)别让她进去,她也带着病菌!(回头对玛莎)我们来给她打开行李好吗,嗯?
244.安和斯蒂尔。他们从外面进来。
安:哦,非常迷人。
他带她穿过屋子,摄影机摇拍,他打开通第二间房的门,让她看里面。
斯蒂尔:整个翻修了一下……过去是个老厨房。当然,里面正在工作。我们不能进去。
安:(朝第二间房子里面看)这里看来工作效率非常高。(她不安地转身向他)工作倒底进行得怎么样了?
斯蒂尔:嗯一嗯……走进一个死胡间,再进另一个。总有一天——在我们的时代——或在另一个时代——
安:弗雷德,她有什么希望吗?
斯蒂尔:没有。
安:哦,我多么希望……但是当我看见她……
斯蒂尔:(忧伤地)别寄予希望。(他关上门,做了一个加强语气的手势。)
安:但所有这些……
斯蒂尔:说不定有一天——能救其他人。总而言之,安,我不能指定让奇迹发生!
安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这是一个理解和安慰的手势。她自己差点儿掉下泪来。停顿。
安:朱迪丝是不是全都知道……
斯蒂尔:知道。
安:哦,我没法相信。她受不了。谁也受不了。暗地里她一定相信——
斯蒂尔:我总是看着人们忍受病痛,看着人们死去——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象她这样的人。她从深邃的井底汲取勇气,我只能感到惊奇。没有她我会垮掉。她是不能用语言形容的。你见过她了。她笑,她倔强地活着。她忍受得了。
安:她不能永远忍受。谁也不能。一定有难受的时刻——当她想起——
斯蒂尔:她不想。她把它忘掉。那是我们的契约。我们从不提起。你也一定不要提。甚至眼睛里也不要流露。
安:弗雷德,我不能——
斯蒂尔:(严厉地)你也要守契约。
安:(停顿)我试试着。(注65)
渐隐。
渐显。
245.外景。斯蒂尔的农场宅子侧面角度拍摄。穿过门口拍道路。雪融化了。树上长出了新叶。花畦里的幼苗破土而出。这是早春季节。
在宅子旁边的地里,安从新近收到的一个包裹里拿出几包种子。她穿着一套工作服,戴着手套。工具放在地上。她每拿出一包种子都看一看,低声念着种子的名称。迈克尔和朱迪丝从房子里走出来。
迈克尔:(回头喊)再见,博士。
朱迪丝:别叫“博士”,这是不尊敬的。
安:(喊朱迪丝,拿起一包种子)这多么绕口的名宇。无与隆皮花。
朱迪丝:(改正她的读音)无与伦比花。把它们种在阳光充足的地方。
安:(又拿起一包)长寿……水仙……多好听的名字——长寿水仙!
迈克尔:我要用它来给一匹马命名。
安:我赞成。
迈克尔:再见,安。
246.移动镜头拍摄。朱迪丝和迈克尔。他们朝停在路旁的迈克尔的汽车走去。我们还应当看见斯蒂尔的车也停在车道上。
迈克尔:喂,关于障碍赛马大会……花一千元是很大的浪费。
朱迪丝:这不是浪费。我跟你打赌,挑战者八成能赢。
迈克尔:打赌吧。
朱迪丝:你知道,迈克尔,要到费城去真比我激动!我要穿上我最漂亮的衣服,去高兴高兴。
迈克尔:我能开车送你去吗?
他们来到他的车旁。
朱迪丝:不,谢谢。
迈克尔:现在,当我看见你的时候——嗯,我才相信我做过的那些祈祷。
朱迪丝:嘘,迈克尔,我会在赛马大会上再看见你.要是因为什么缘故我们不能见面——想着我吧。(注66)再见……
247.反拍镜头。掠过安拍朱迪丝。
朱迪丝:安。你是不是觉得天越来越黑啦?他最好带上他的大衣。春天还没到呢。(注67)
248.安。
安:(大吃一惊)哦,朱迪丝——
她仰望天空。
249.天空。西沉的太阳闪曜着光芒。
250.摇镜头拍摄。朱迪丝朝安走来。
朱迪丝:天一下子就黑了。啊,多黑啊。
251.特写。安。
她感到全身恐怖,一阵颤栗。
252.两人。朱迪丝俯视着自己的双手,把手拿到胸前在阳光下慢慢地翻来复去地看。
朱迪丝:奇怪,我仍能感觉到太阳的热度。
她抬起眼睛看安。
253.安。她正注视着朱迪丝。她移开视线,以掩藏脸上的表情,因为她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254.特写。朱迪丝。她明白啦。急忙用一只手捂着喉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朱迪丝:啊!(恐怖地)安!
255.两人。安飞跑到她身边,她们互相拥抱着。她们恐惧地紧紧挨在一起,安发出无泪的啜泣和惊恐的呻吟。
256.特写。朱迪丝靠在安肩膀上的脸。她费了很大劲儿才抑制住自己的恐惧,在这不可避免的事实面前渐渐恢复了平静。
安:(泣不成声)不,那不是真的!有云彩——太阳已经落山啦!
朱迪丝:(安慰她)好啦,安……好啦……
斯蒂尔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如果妇女园艺组能暂时休会……
257.斯蒂尔在楼上窗口。
斯蒂尔:(继续说)我得到了消息。我们不去费城了。我们要去更大的城市。我们要去纽约。
258.侧面角度。掠过姑娘们拍斯蒂尔。
斯蒂尔:他刚才在电话里给我读了一份电报。进来,我给你们看。
他消失在窗后。朱迪丝和安对望着。是纽约而不是费城倒无所谓,不过这让她们想起了她们所期侍的旅行。
安:朱迪丝,你不能——
朱迪丝:不要告诉他……也许没有什么……来吧——
她朝房子走去,安跟着她。
259.内景。过道。斯蒂尔、朱迪丝和安。
朱迪丝和安从花园走进屋时,斯蒂尔正拿着一张纸连蹦带跳跑下楼来。
斯蒂尔:好消息!
朱迪丝:什么事?
斯蒂尔:你念吧!费城的费希尔打来的电报。玛莎记下来的。
他把纸塞到她手里,得意洋洋地等着她念。安注视着朱迪丝,脸色苍白,愁眉不展。朱迪丝看那张纸。
260.插入镜头。纸。
如朱迪丝所见。那张纸是黑的。电文字迹模糊不清,她不能念。
261.近景。朱迪丝。
她看着电文,看了很长时间,希望能念出来,可不知道怎样才能装出原来的样子。
斯蒂尔的声音:(不耐烦地)喂?
朱迪丝:(抬头;微微一笑)多好啊。
262.较大的角度拍摄。三人。
斯蒂尔:多好啊!就说这些吗?
朱迪丝:(迅速递给安)念一念,安,我总是认不出玛莎的字。
她迅速向安投去极度痛苦的、祈求的一瞥。
斯蒂尔:所有那些深藏的潜台词……
安知道朱迪丝所处的困境,接过那张纸。开始很快地念。
安:“弗雷德里克·斯蒂尔大夫。布拉特尔博罗,弗蒙特:拜读你最近的报告,兴奋不已。生物实验向我证明你很可能是对的,运用隔离——”
斯蒂尔:(插话)隔离,明白吗?就是切断氧气。不,你们两人都不懂……
安:(继续念)“我们将把资枓送交明天在纽约举行的讨论会。请来电。致热烈的祝贺。费希尔。”
朱迪丝:了不起,亲爱的。不是吗,安,请原谅我似乎缺乏热情。我是一下子吃惊得不知所措。
斯蒂尔:可不是!我何尝不知道?我自己也糊里糊涂的。我给费希尔拍了电报,我要在明天早上十点与他会晤。
朱迪丝:(他正要走开!)哦,你拍了吗?
斯蒂尔:就是说要开车去米文斯车站,赶四点四十分的火车。来吧。(他跑上楼去。摄影机摇拍)玛莎在收拾东西,可我连抹子也找着。
263.朱迪丝和安。安想开口阻止他!
朱迪丝:(迅速而平静地)不。
安:(惊讶地望着她)你想干什么?
朱迪丝:(茫然失措)我不知道……不干什么……
安:你不能去。
朱迪丝:不……
安:唉,你不能让他去!
264.斯蒂尔。从她们的视角拍摄。他走出卧室,来到楼梯头上。
斯蒂尔:喂,我很愿意陪你们种这些郁金香……我甚至不在乎迟到不迟到。但是这种会一年只开两次。来开会的人有的来自波士顿——有的甚至从遥远的堪萨斯城来。还有一个非常有名的人——维也纳的汉切格也要来。这些人都要来发言,评论你亲爱的丈夫做对了没有。赶紧,亲爱的。(他勿匆走进卧室。)
265.朱迪丝和安。
朱迪丝:你要我阻止他吗?
安:朱迪丝,你不能这样放他离开你,让他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愿意——
朱迪丝:安——请你接着去种花,就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样……亲爱的安……求求你……我知道该怎么办。
她走上楼梯,摄影机摇拍。
266.安。她望着朱迪丝上楼,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呜咽着转身走出门。
267.内景。卧室。这是一间很讲究的屋子,由于屋顷的缘故,显得形状奇特,墙上糊着印花布,一张四角有细长柱子的床。
斯蒂尔正紧张地收拾行装。朱迪丝的旅行袋已经收拾好了,放在一边。床上摊着她的两套旅行服装,一套灰的和一套黑的。
斯蒂尔:(喊道)朱迪丝……
朱迪丝的声音:来啦。
斯蒂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要知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就意味着在十年——十五年——二十五年之内,我将能有所成就。
朱迪丝走进来。
朱迪丝:太令人兴奋了,不是吗?
斯蒂尔:我说是。说不定人们会向我们欢呼。说不定我们的照片会登在报上。(指着床上的服装)喂,你想穿哪一套——灰的还是黑的?
朱迪丝:我不去啦,亲爱的。
斯蒂尔:(吃惊地)什么?
朱迪丝:(尽量不去看他,又要做得很自然的样子)瞧!你衬衫都没有带够。(朝梳妆台走去。)
斯蒂尔:(跟着她)走吧,朱迪。
朱迪丝:我不愿意嘛……你会很忙,我只能成天坐在旅馆房间里……
斯蒂尔:胡说。在纽约呆几天对你有好处。你可以买些新衣服。
朱迪丝:我不需要什么新衣服。
斯蒂尔:你可以看看朋友……
朱迪丝:亲爱的,请你不要强迫我去。
斯蒂尔:强迫你……?噢,当然啦,亲爱的,一切都随你,不过——
朱迪丝:纽约会使我厌烦,真会这样。现在这儿是我的家。我宁愿呆在这儿。
在把衬衫装进箱子时,他们的手碰在一起。
斯蒂尔:你在发抖!
朱迪丝:(这是个危险的时刻)是吗?噢,这是我们第一次分别。一个姑娘难道不会有点伤感吗?
斯蒂尔:朱迪丝,我不去了。
朱迪丝:你必须去。
斯蒂尔:我心里乱槽槽的。我要打电话给费希尔,告诉他……(他往外走。)
朱迪丝:(她知道怎样阻止他)亲爱的——你是在为我担心吗?
斯蒂尔突然停步,转过身来。自他们共同生活以来一直力求避免的那一瞬间来临了。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斯蒂尔:只要我一分钟看不见你,就会为你担心。
朱迪丝:(嫣然一笑)没有必要,安在这里……
她走去收拾东西。她必须忙个不停。
斯蒂尔:是的。但是如果发生什么事情……
朱迪丝:不会的。即使发生——我再也不害怕了。
斯蒂尔:朱迪丝,我们说好——
朱迪丝:是我们不愿谈论那件事。对啦,我知道啦。(她拿出一双袜子)瞧,有一个洞!你想拍一张在讨论会上露出大脚指的出色照片吧!
他没有笑,走到床前,在床上坐下。
朱迪丝:(继续收拾)我一直很害怕。我死过一千次啦。下一次死亡会象一个老朋友那样到来——温柔地——恬静地……
斯蒂尔:哦,我的上帝。朱迪丝!
朱迪丝:我们有过许多……
斯蒂尔:那才几分钟!
朱迪丝:即使我们能活一百岁,也比不上那些日子。我一直很幸塥。等时候到来——
斯蒂尔:等时候到来,我和你一起去。
朱迪丝:弗雷德!
斯蒂尔:我发誓我一定要!
朱迪丝:(她走到他身边)不,你不要这样,你不能对我这样不仁慈。
斯蒂尔:不仁慈?
朱迪丝:(在他旁边坐下)你看,我亲爱的——你为我做了许多事——你给了我所需要的勇气。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吗?作为回报,我就不应该鼓励你继续生活下去吗?
斯蒂尔: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朱迪丝:你必须活下去。你必须继续工作。(注68)(她站起来)跟我来,帮我一下。(走到箱子跟前,用皮带杷它束起来)帮帮我,弗雷德!
她在束箱子。他走过来,帮她把箱子束好。
朱迪丝:我不愿意白白地、毫无意义地死去。
斯蒂尔:你就是白白地——毫无意义地——残酷地——
朱迪丝:不。如果你对它进行报复就不是这样。
斯蒂尔:报复?
朱迪丝:报复!你要把致我于死地那种东西消灭掉。(把箱子递给他)你必须……你一定要……(以把他推出屋子来强调地的话)而且你每前进一步都要说,“这是为了朱迪丝——我的妻子!”
268.楼上的过道和楼梯平台。摇镜头拍摄。
朱迪丝和斯蒂尔。他们走出卧室,朝楼梯平台走去。
朱迪丝:现在別再发傻了。你赶紧上纽约去,去接受你那伟大的时刻——我要象一个真正的妻子那样在家里等你。(停顿)我是一个好妻子吗,弗雷德?
他们停在楼梯平台上的窗前。他转身向她。
斯蒂尔:啊,我的亲爱的!
朱迪丝:(微微一笑)这使我感到非常幸福——无比的宰福。我非常喜欢当妻子——无时无刻都喜欢当。我怎样才能让你明白呢?瞧那儿……(指着窗外。)
269.特写。两人。他们望着窗外。
朱迪丝:这有点象它——造物主在默默地发着光。
斯蒂尔:朱迪丝,我不能失去你!
朱迪丝:你永远不会失去我。现在什么也不能伤害我了,因为我们有永远摧毁不了的东西。那就是我们的胜利——我们对黑暗的胜利。这真是一个胜利,因为我们并不害怕。
一个久久的停顿,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他的紧张心情松弛了,露出了微笑。
斯蒂尔:谢谢你,朱迪丝。
朱迪丝:现在你得赶快……(拉他走出画面。)
270.楼梯。他们走下楼梯。现在由于兴奋她变得开朗起来。她愉快地送他离去。
271.摇镜头拍摄。两人。他们来到楼梯脚下。她现在非常快活,从楼梯扶手上取下他的大衣和帽子,把大衣递给他,给他戴好帽子。
朱迪丝:把你的领带结好,刷刷你的头发……(让他朝门口走去)看在上帝的份上,买一顶新帽子吧。
斯蒂尔:这顶帽子不错嘛。
朱迪丝:我不愿意你在那些人面前显得象个乡巴佬。
272.外景。房子和花园。朱迪丝和斯蒂尔朝正在种花的安走来。
朱迪丝:来跟这个老小孩说再见,安。他要走了。
273.安。她明白朱迪丝真要放他走了。她望着朱迪丝想表示抗议。
274.朱迪丝。她以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275.较大的角度拍摄。三人。安和他们在一起。
斯蒂尔:(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我留下了可以找到我的地点……
朱迪丝:(迅速接过来)我们不需要这个。
斯蒂尔: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再见,安。一切多关照。
安:我会的。
朱迪丝:快点,亲爱的……你得拼命开才行啊。
斯蒂尔:(走到朱迪丝跟前)再见,亲爱的。
他们接吻。朱迪丝没有粘着他不放,她没有做任何会破坏这场表演的事。
朱迪丝:在大城市里要当心点。
她把他转过身去,朝汽车轻轻推了他一把。
276.较大的角度拍摄。三人朝汽车走去。斯蒂尔匆匆走到汽车跟前。他把包扔在后座上,回过身来。
斯蒂尔:我会感到非常寂寞。
朱迪丝:别引诱我啦,走吧。
他上车,发动引擎。
277.近景。朱迪丝。她注视着他。
朱迪丝:(呼喊)早点回来。
278.斯蒂尔坐在汽车里。他把车驶出草地,开上车道时向她挥手。
279.朱迪丝和安。朱迪丝向他挥手。安转身走开。朱迪丝目送着车子驶上公路。然后她朝安走去,把斯蒂尔留下的那张纸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安:朱迪丝!
朱迪丝:(平静地)你还没有种风信子呀?
安:是的……不……我不知道……(注69)
280.移动镜头拍摄。两人。
朱迪丝拉着安走到花畦前。她抓着安。她走路的样子就象她看不大清楚。
朱迪丝:我很想帮你种。风信子是他最喜欢的花。
安竭力控制着自己,蹲在那些纸包中间,寻找风信子种子。
安:有了。
朱迪丝:我恐怕帮不了多少忙啦,但如果你挖坑,我可以撒种子。
安:亲爱的,你不应当——
朱迪丝:求求你,安,我非常想种。
安照她的请求做了。她用一把小铲在松软的泥土里挖坑,朱迪丝撒种子。
朱迪丝:在这片土地上它们一定会长得很好。等到六月份,百花盛开,花园会非常美……我能看见它。你要照料好我的花,你会吗……你要常给它们浇水……
安:(简直说不出话来)好的……
朱迪丝:(停顿了一会儿)还有,安——你会照料我的大夫吗?你会吗?你懂我的意思吗,安?
安:朱迪丝,求求你!
朱迪丝:他会需要一个人。他一定会觉得寂寞。这对他说来比对我要坏得多。(安失声痛哭)确实是这样。我是幸运者。我失去的不过是衰老——疾病、厌倦、憔悴。答应我你永远不离开他。
安:我答应。
朱迪丝:不要哭,安。我非常快活,我真是这样。(停顿)现在让我想想看——我想没有别的了……不,还有一件事。当迈克尔带着挑战者参加赛马大会的时候(我很难过,我不能去看它获奖了——它会胜利的),你一定要把我的彩色旗徽插在我的包厢上。我喜欢我的朋友们都在那儿。亚历克——如果他从欧洲回来了的话,曼特尔上校,还有其他你喜欢的人。请他们喝香槟酒——举行舞会……我愿意他们所有的人都象我一样高兴。(站起来)我想现在我要进去了。
安站起来,握着她的手。她们朝屋里走去,摄影机跟拍她们。
朱迪丝:今天早晨,我散步时到老磨场去。那里非常美,树上长出了片片新叶。你为什么不到那里去散散步,看看日落呢?
安:你要我离开你吗?
朱迪丝:请原谅……谁也不必在这儿——谁也不要。我要向他证明,我能独自完成这件事。说不定他日后回想起这件事时能帮助他度过某些困难的时刻。做我最好的朋友吧,安。现在走吧!
安呜咽着跑开了。她朝田野跑去时,摄影机跟拍。
281.朱迪丝。她朝房子走去。现在她差不多已经瞎了,她不得不摸索着走上门前的台阶。她走进屋里去。
282.内景。起居室。朱迪丝走进来,走到他的写字台前,整理着上面的东西,她深情地把他的东西一一放好。一直在大夫的一张大皮椅子上打盹的特里跳下椅子,走到她跟前。朱迪丝感觉到它挨着自己的腿,就蹲下来,拍拍它。特里呜咽着。
朱迪丝:好好照看他,特里。
然后她回到过道里。特里跟着她。(注70)
283.内景。过道。朱迪丝走出起居室,听见厨房里有声音。
朱迪丝:(喊道)玛莎……
玛莎:(走出厨房)什么事,朱迪丝小姐?
朱迪丝:我要去躺一会儿。不要打搅我。
她故意迅速地径直走上楼梯。玛莎注视着她。特里跟着她。
284.楼梯平台。朱迪丝。她停下来,朝窗外看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朝卧室走去。她偶尔摸摸墙壁,以确定她没有走错。特里跟着她。她找到了卧室的门,她和特里走进去。
285.内景。卧室。朱迪丝和特里走进来。她走到窗前,拉上百叶窗。然后走到床前躺下。玛莎进来时她伸手去拉被子,玛莎走到她跟前。
286.近景。两人。在床前。玛莎帮她盖好被子。
玛莎:你好吗,我的孩子?
朱迪丝:哦,很好,玛莎。
287.特写。玛莎。玛莎俯视着她,从玛莎的眼神我们一下子明白过来,她什么都知道了,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屋子,关上了门。
288.近景。朱迪丝。她伸出手来,拉过大夫的枕头,抱着它。脸上泛起微笑。
289.特里躺在地板上。它把头放在前爪上注视着她。(注71)
渐隐。
渐显。
290.外景。贝尔蒙特赛马跑道。
近景。号手(资料片镜头)。
号手吹着号走向起跑线。(号声与音乐声混合在一起,音乐声一直继续到剧终。)
溶。
291.全景。(资料镜头)
跑道,看台上挤满了人,一片喧哗和欢笑声。赛马出场。
溶。
292.中景。在跑道上。马(资料镜头)。
英姿勃勃的良种赛马一匹跟着一匹列队走过。摄影机不动,让它们从它跟前经过,直到我们看见了5号,挑战者。摄影机跟随它移动。它打扮得漂漂亮亮。它的皮毛闪闪发光。脖子上渗出粒粒晶莹的汗珠。它左顾右盼,急不可耐地昂起脑袋。
溶。
293.插入镜头。节目单。突出如下字样:
5号:挑战者
所有主:弗雷德里克·期蒂尔太太庄园
驯马师:M·奥利里
溶。
294.起跑门(资料镜头)
马群起跑!
溶。
295.人群(资料镜头)。
人群欢呼着站起来。
296.马群在跳栏前(资料镜头)。
马群接二连三跃过跳栏。
溶。
297.又一次跃过跳栏(资料镜头)。
也许有一匹马摔倒了。摄影机摇拍赛马。挑战者开始领先。
溶入。
298.又一次跃过跳栏(资料镜头)。
这是一次难度很大的跳跃。挑战者跃过跳栏。摄影机后拉,拍摄远远落在后面的马群。
299.人群(资料镜头)
欢呼声。
300.一个包厢。卡里和其他人。
卡里:5号……那不是朱迪丝的马吗?
姑娘甲:朱迪?
卡里:你记得朱迪丝·特拉赫恩……
姑娘甲:哦,对啦,那个嫁给她的大夫的姑娘……她去世啦,是吗?
卡里:唉呀,真该死,我为什么不押它——碰碰运气。
摄影机摇拍:
301.朱迪丝的包厢。
摄影机向上移动。包厢上插着朱迪丝的彩色旗徽。亚历克和曼特尔上校坐在包厢的前排,安和斯蒂尔坐在他们后面。
亚历克:(放下望远镜;对上校)它正飞快地跑着,上校!
上校:(从望远镜里观看)只要它在最后冲刺时不倒下。
安:它不会的!
斯蒂尔移开视线,为想起朱迪丝而忧伤。
302.近景,安和斯蒂尔。
安:(非常同情地望着他)弗雷德……
斯蒂尔:我受不了,安。
安:她要你来……看她的旗徽名列前茅。(大声)曼特尔上校,有什么东西比勇敢更美呢?
303.挑战者(资料镜头)。它在飞驰。
304.近景。它的头(资料镜头)。一匹良种赛马的真实的头。
305.全景(资料镜头)。
挑战者风驰电掣地冲向最后一段跑道。
306.在终点线上。一群驯马师。他们注视着群马冲向终点线。我们听见马蹄声。一个驯马师走到一旁,我们看见了迈克尔。泪水顺着他的粗糙的脸颊流下来。
一个驯马师:(对迈克尔,但眼晴望着马)你赢了,奥利里,你这个幸运的硬汉子。硬是把没有希望的事做成啦。
307.挑战者在优胜台上。它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马蹄形的花环。迈克尔抱着它。
迈克尔:(神情异常激动)她早就说过啦……她知道……天生是个好样的。那娇小的小姐要是能在这儿看看它该有多好。
溶。
308.朱迪丝的包厢。安和斯蒂尔。安一直俯视着在优胜台上的挑战者。她看看斯蒂尔。他正看着地板。观看这场比赛,挑战者的得胜,都使他想起朱迪丝,使他感到莫大的痛苦。(音乐变成了《给我时间去领受脉脉的温情》这支曲子。)安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
安:(温柔地和平好地)弗雷德,我想我们最好还是走吧。我答应费希尔大夫,你五点钟会见他。(斯蒂尔微微地摇摇头)他都了解,他是很有耐心的。现在你不能停止工作。我们不能辜负她的勇气。
他慢慢地抬眼望着她。她坚定地回望他。过了一会儿,悲伤从他的脸上消逝了,他抬起头来,望着远处。
斯蒂尔:(点点头)好吧。
仰拍。
309.衬托在天空背景上的树梢。(注72)
渐隐。
剧终。
摄制人员名单
执行制片人 哈尔·B·沃利斯
副制片人 戴维·刘易斯
导演 埃德蒙·高尔丁
改编者 凯西·鲁宾逊
舞台剧原作者 小乔治·埃默森·布鲁尔和伯特伦·布洛克
音乐 马克斯·斯坦纳
摄影 厄尼·哈勒,A·S·C
剪辑 威廉·霍姆斯
音响 罗伯特·B·李
美工 罗伯特·哈斯
服装 奥里一凯利
配乐 休戈·弗里德霍弗
音乐指导 利奥·F·福布斯坦
1939年4月出品
放映106分钟
演员表
朱迪丝·特拉赫恩 蓓蒂·黛维丝
弗雷德里克·斯蒂尔大夫 乔治·布伦特
迈克尔·奥利里 亨弗莱·鲍嘉
安·金 杰拉丁·费茨杰拉尔德
亚历克 罗纳德·里根
柏森斯大夫 亨利·特拉维斯
卡里 科拉·威瑟斯庞
温赖特小姐 多萝西·彼得森
玛莎 弗吉尼亚·布里隆克
曼特尔上校 查尔斯·里奇曼
卡特大夫 赫伯特·罗林森
德里斯科尔大夫 伦纳德·米迪
多德小姐 法伊·赫尔姆
露西 洛蒂·威廉姆斯
原电影剧本的注释
除了华纳公司于1939年春在全国发行《卿何薄命》前删掉的那个结尾以外,这个剧本是相当忠实于影片的。跟台词纪录本比较,可以看出鲁宾逊(也许还有高尔丁)作了很大加工,以求充分突出影片的主要之点,即朱迪丝战胜了死亡。在实拍时。台词经过重新编排,角色有所调整,性格特点也有变动。亚历克的份量减弱了,迈克尔对朱迪丝的兴趣被压到马厩一场才有所显露。玛莎从一个玛格丽特·哈米尔顿式的人物变成一个富于同情心的女管家。凡是使朱迪丝显得象个圣者或殉道者的台词全部刪掉。
注1:影片的开头与此不同。第一个镜头是迈克尔在饲料室绐特拉赫恩家打电话,把阿格瑟、露西和安吵醒,她们按上述顺序出现。字幕映出过程中,人们仅仅听到《顺从》的主旋律,而不是电话铃声。有趣的是鲁宾逊想如此直截了当地开始影片。
注2:在影片里,这句话是阿格瑟说的,因为管家更愿息首先拿起电话。阿格瑟的“是谁啊,露西?”变成了露西的“是谁呀,阿格瑟?”
注3:溶入朱迪丝的卧室。朱迪丝的第一个镜头是有预兆性的:她双目紧闭。
注4:在影片里,一条爱尔兰种的狗叫达非;朱迪丝还有一条狗叫唐。场面11的大多数对话影片里都没有,场面12—16也没有。
注5:在影片里省略了关于挡泥板的对白。
注6:影片里没有场面19和场面20。
注7:在影片里迈克尔没有提到朱迪丝的美。鲁宾逊显然感到,不宜让迈克尔过早承认自己被她所吸引。
注8:在影片里这句话几乎带有轻蔑的意味:“不过,亲爱的,你比我更坚强,你总是对我这样说的。”
注9:在影片里是朱迪丝说这句话,这样更合适。
注10:实际上是划。
注11:第二句话(“谁能……才算好样的”)在影片里省略了。迈克尔说了下句话后,划到骑着挑战者的朱迪丝。
注12:影片里没有场面29,显然亚历克的角色被削减到了最低限度。
注13:场面30—38的内容在影片里有所改变,而朱迪丝在驱使挑战者跳栏前瞬间的双重视象(用光学印片法表现)则没有改变。影片里没有场面39。
注14:影片里没有场面44。
注15:在影片里斯蒂尔把朱迪丝称为“长岛的傻瓜”。
注16:这里无疑是暗指乔治·格尔什温(1898—1937),他因患脑肿瘤逝世。
注17:影片里没有场面47。
注18:这里改为更确切的说法“感觉神经”。
注19:在影片里朱迪丝没有发怒,斯蒂尔的话通过“请把你的大衣脱掉,可以吗?”接下去。因为朱迪丝穿着空心大衣,她的反应(“嗯,我只穿了这件大衣啊”)使斯蒂尔感到很窘,他只是把她的袖子卷了起来。
注20:在影片里斯蒂尔没有检查朱迪丝的视力,因此这个检查部分影片里根本没有表现。
注21:在影片里,斯蒂尔马上作出决定:“把票废了吧。”
注22:在影片里。这句话省略了,可能因为它太生硬了。
注23:神经胶质瘤是一种中央神经系统的肿瘤。神经胶质瘤大多是恶性的。医学博士小费赫推测,朱迪丝患的是一种总是发生在脑半球上的极端恶性的肿瘤。
注24:在影片里场面76在这里结束。
注25:渐显,“美景”医院的名牌,画外传来朱迪丝拒绝穿病号服的声音(“我说不穿,我的意思是不穿。”)。
注26:影片里没有场面83—93,这再次证明亚历克一角被削减。
注27:只是渐隐。
注28:这个场面中临时插入的大夫们的对话(以及下一个场面中的对话)在影片里都没有。
注29:影片里没有场面99:在手木过程中,亚历克不在场。
注30:柏森斯大夫也在场面100中。
注31:渐显,插入镜头:朱迪丝的出院证明(“外科手术后已完全康复,今天出院”)与“你的知恩的病人”邀请他参加鸡尾酒会的请帖对列在一起。
注32:在影片里迈克尔没有说这句话;他不可能如此放肆。这个场面的其余对话也都删去。
注33:影片里没有场面124。
注34:影片里没有这段台词。朱迪丝是非常克制的;她对斯蒂尔的感激使她能约束自己。
注35:“大吃一惊”这个词太轻浮,朱迪丝在这个场面里是很拘谨的。在影片里,她说:“还有一些新衣服。我想你会喜欢的。”
注36:一直称她为安的斯蒂尔不可能一本正经地称她“金小姐”。
注37:幸亏这句话删去了。
注38:朱迪丝的下一句话是场面136中的“瞧他这个人!”中间的所有对话都删去了。
注39:这句话在影片里刪去了。这个暗示太可怕,会引起笑声。
注40:这句话也被删去,尽管说得很俏皮,但不适合于新生的朱迪丝。
注41:在影片里,玛莎没有说这句话,其他的对话也删去了。因为显得器量太小。玛莎不是一个长舌妇,朱迪丝也不是一个好忌妒的女人。
注42:这种交谈可能与性格不符。在影片里朱迪丝只是说:“亲爱的,可怜的傻瓜!你不知道我爱上你了吗?”这时响起《肓目》的主旋律。她为自己的表白而发窘,连忙问斯蒂尔要不要喝杯茶,并加了一句:“对不起。”斯蒂尔回答说:“你不可能说出我更喜欢听的话了。朱迪,亲爱的,我太爱你了。”他们拥抱,渐隐。
注43:在影片里没有场面169和170。也没有朱迪丝带着她的狗走进斯蒂尔的办公室的镜头。
注44:这句话删掉了:“消磨时间”在这种情况下并不特别巧妙。
注45:是划,而不是渐隐。
注46:这句话被刪去,可能是因为它太不吉利。
注47:在这里朱迪丝说:“再见,我的朋友,”然后离去。余下的对白影片里没有;不然会成为反高潮的。
注48:仍然是划,而不是渐隐。
注49:场面197后,摄影机只对准在听歌的朱迪丝。去掉电影剧本里描写的那些活动(从场面198到此处)后,这段戏显得质朴有力。
注50:这个场面里确实通过渐显插入了一个长岛打猎和赛马俱乐部的表演节目的镜头。
注51:这两句话并作一句:“朱迪在城里过得可高兴,没错。”斗殴是因为“在城里……”这句话暗示着寻欢作乐和胡搞。
注52:这一句和下面的对话均删去。划到马厩,而不是渐隐。
注53:朱迪丝没有一屁股坐在干草里。《不法之徒》(1943)是数年后才问世的。
注54:这一句和下一句影片里都没有。
注55:影片里没有场面217和218。在场面219里,朱迪丝用的是火柴,而不是打火机。她把火柴扔在地板上,引起迈克尔在场面221里的反应。
注56:以下三句影片里都没有。鲁宾逊试图删去过分罗曼蒂克的场面。
注57:在影片里这句话不那么露骨:“起先是这个,然后又是别的什么。”
注58:没有这么戏剧性。划到朱迪丝上楼向她的卧室走去。
注59:这句话在影片里变成:“你是一个待她非常好的男人,不是吗?”里根把重点放在“男人”一词上,暗示他后来会后悔。
注60:拍片时这句话删掉了。关于律师和遗产的话自然会使人想到死亡,不符合这里应有的情绪。
注61:在较早的稿里,向来注重真实的鲁宾逊在括号内指出,他做到了在技术上很准确地描写这样一个实验室。
注62:这一句被删去。玛莎从来不是冒失的人。在影片里她只说:“哦,当然啦,朱迪丝小姐。”
注63:影片里与此处不间。朱迪丝在炉子上烫了手指,斯莱尔吻她的手指。
注64:影片里没有场面240—242。只表现了安的到来。
注65:在影片里,场面244要短得多。斯蒂尔仅仅要安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任何关于契约的话。
注66:这句话删掉了,朱迪丝还没有想到死。
注67:在影片里,这句话简短有力:“安,要来暴风雨啦。”
注68:影片里没有朱迪丝的下面三句话,也没有她让他来帮忙束箱子那句话。她只是力图隐瞒她看不见这个事实。斯蒂尔说“白白地——毫无意义地——残酷地”,是对她的话“你必须继续工作”的反应。
注69:划到安领着朱迪丝来到花畦,另一个划,她们两人在种风信子。
注70:影片里没有场面282。
注71:场面283—289在银幕上有所不同。朱迪丝开始爬楼梯。中途停下来招呼她的狗达非和唐,它们奔上去享受最后的一抱。她摸索着走向她的卧室,当玛莎进来时,她正跪着做祈祷。朱迪丝爬上床,玛莎替她盖好被子。床边没有狗。“不要打扰我”是朱迪丝的、也是影片的最后一句台词。朱迪丝的脸出现在特写里,然后变得越来越模糊。全片完。
注72:赛马大会(场面290—303)本来是影片的结尾,但是在预映之后,华纳兄弟公司把它删掉了,因为它显然是反高潮的。它也可能使影片变成“赚人眼泪的东西”。
(The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1981)